石苓被程锦直白的问题问的微微一怔，随后她缓缓的垂下眼眸，身子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好半晌才有些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会。”
在警察这种代表正义的形象面前，袒露自己一些阴暗的小心思，其实对很多人来说都真的挺难以启齿的。
当然，会觉得难堪的人，至少是有羞耻心，并且也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这样看来，至少石苓对于自己嫉妒唐诗晴这件事，是心怀愧疚的。
程锦听到石苓的回答，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问道，“为什么会嫉妒她？”
安静了片刻，石苓垂着头似在思考，良久之后才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诗晴什么都比我优秀，她太耀眼了，在她身边，我几乎被衬的落入尘埃里面，很多人都在背后说，诗晴和我做朋友，只是想要一片绿叶来衬托自己而已……我曾经也一度相信了这个说法。”
程锦挑眉，“这么说，你现在意识到并不是这样了？”
石苓笑了笑，“是啊……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
“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诗晴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身边却没有一个真心以待的朋友。对于很多人来说，她的优秀就是原罪。女孩子们不想跟她靠的太近，她们出于嫉妒心，还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偶尔有一两个愿意接受她的人，最后也会被别人嘲笑的声音赶跑……而男孩子呢？会想要靠近她的，大多数心思都是不纯洁的，偶尔有纯洁的友谊，别人也会在背后说诗晴绿茶婊，打着交朋友的心思在吊着对方。”
“久而久之，诗晴就彻底没什么朋友了，直到上大学以后她遇到了我。我还记得当时在寝室第一次看到她时我心中的惊艳，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可是大抵也正是因为这种惊艳，让我觉得距离感太强了，所以我都没有主动跟她说话。”
“直到我拿着书准备去图书馆，她突然叫住了我，她问我，是要去图书馆么？我说是的，她就笑了……她的笑容很美，很灿烂，她说，那我们一起吧。”
“就这样，我和她越走越近，最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直到我也因为别人暗地里的嘲笑开始对她疏远了，她有一天拦住了我，认真的跟我说了那些话，说了她以前的事，最后她告诉我，她是真心把我当成好朋友的，希望我不要离开她。”
听到这里，程锦开口问道，“所以你答应她了？”
石苓轻轻笑了，“是呀，怎么能不答应？任谁看到她那可怜的样子都不会忍心拒绝的，所以后来，尽管我时不时的还是会嫉妒她，我却始终都没有再疏远过她了。”
听完这个故事，程锦点了点头，“那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程锦是在这样的故事里面听不出什么感动的，什么唯一的朋友之类的，在她看来就是在无病呻吟，毕竟朋友什么的，从来都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就算一个人，也应该能活的很好才对。
至少程锦，是绝对不会去哀求一个人留下来的。
如果对方是秦薄扬的话……秦薄扬平时生气，她可以放低身价去哄，但是她想，如果有一天秦薄扬要离开她，她是不会去哀求他留下来的。
因为秦薄扬这个人，除非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否则他不会说这样的话，而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么就算她跪下，他也不会回头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她就杀了他好了，死人，是不会离开她的。
思绪有点儿跑偏，程锦拉出思绪，继续问道，“所以，你对唐诗晴，从来没有过，如果她死了就好了之类的想法么？”
顿了顿，随后石苓缓缓摇头，“没有。”
程锦看着她的表情，却也看不出真假来，只好作罢，想了想，她又道，“我看了唐诗晴死亡的资料，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石苓点了点头，“好啊，你说。”
程锦笑了笑，“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她和自己的几个朋友一起出去旅行，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己以外的朋友，都对她心存恶念。”
“其中一个姑娘的男朋友，觊觎她的美貌，联合了自己的好朋友以及好朋友的女朋友一起想要对这个美丽的姑娘意图不轨，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的女朋友来了，看到这一幕她非常生气，但是她不敢把气撒到男朋友的头上，就只能谩骂这个美丽的姑娘，拿她来出气。”
“这个姑娘着急的辩解，可是没有人想听……在她心急之下意外突生，她突然掉下山崖去了，不过她抓住了一根树枝，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救她，她不会死。”
“可是这个时候，所有人对这个姑娘的恶念都突然爆发，没有人去救她，所有人都在想，她要是这样死了就好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于是所有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美丽的姑娘体力不支，滑落山崖……”程锦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石苓，“你说，这个时候这个姑娘最好的朋友在哪儿？她也在人群里安静的看着？还是她并没有在这里？”
石苓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才抬头看了程锦一眼，没有回答程锦的问题，只是嘴边露出一丝笑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都挺该死的……你还要救他们么？”
程锦耸了耸肩，“对于警察来说，理性总是高于感性的，一个人再该死，他都要死在法律的制裁之下，而他们几个人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事，那就已经构成了不作为故意杀人罪了，同样可能被处以死刑或者无期徒刑，他们能受到法律的制裁，为什么非要用极端的手段呢？”
石苓看着程锦，“可是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啊，没有证据，法律也奈何不了他们。”
程锦眯了眯眼睛，“所以，你觉得他们死了很好咯？”
石苓摇了摇头，“事实是如何的，你我都不清楚，我只是基于你刚刚的故事来说，如果他们真的故意见死不救，那我觉得，他们死了也挺好的，谁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程锦笑了笑，“这么说，她最好的朋友当时没在现场，并没有见死不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