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程锦的话，一瞬间江涛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满脸的错愕，“你说……什么？”
程锦笑了笑，“比起躺在医院里受伤颇重的戴瑞轩来说，用我当诱饵应该更稳妥一些吧？”
“如果我是那些人，当我要杀的人已经待在满是监控的医院里被警方保护起来，杀死他的难度极大的时候，我想我是不会贸然动手的，而恰好这个时候我还有另外一个人想要干掉，而干掉那个人的难度相比之下会小很多的话，那我一定会把我全部的怒火转移到这个人的身上。”
“而且当你们把目光都放在戴瑞轩身上的时候，无疑我是更好下手的那个。”
“综上所述，你不觉得拿我当诱饵引出他们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么？”
江涛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消化了程锦的话，随后他眉头紧皱，脸上带着困惑和不解，“可是……你不害怕么？那些人手里，可是有枪支的，不是你身手好就能应对的。”
程锦点头，“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猜，既然当时他们没有选择直接用枪支干掉戴瑞轩，也没当场弄死我，那就说明他们现在并不想太过张扬，我猜，是不是你们最近对他们的追查更严了些？所以他们为了不过多的暴露，才会选择低调行事的？”
江涛实在有些佩服程锦了，虽说之前在资料上看到她帮助破获了好几起杀人案，就知道她必定是有真才实干的，但是那毕竟都是纸面上的东西，所谓眼见为实，今天程锦一系列的表现，才真正让江涛折服。
面对危险，她不慌不忙、不骄不躁，甚至还会为了抓捕犯人主动提出要当诱饵，而且在他言语间遮遮掩掩的情况下，竟然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分析出那么多东西来……种种表现，让江涛真心觉得程锦很厉害，想必以前在警局也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一类人。
许久，他才笑了下，点了点头，“我承认你刚刚说的话都对，现在他们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但是目前这两个人在你的指证下身份已经暴露，在被警方通缉的情况下，未必就不会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下死手拖你垫背，你要面临的危险一样很大，你确定你想好了么？”
程锦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点头，“在我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我愿意做这个饵，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尽全力保护我的安全，如果可以……我当然也不想死。”
程锦此时心态异常平和，其实怎么说呢……程锦也不是逞强，只是她觉得，不管她是程锦还是陆茗烟，可能都直接或者间接的杀过人，而且无论哪一个的犯罪情节都十分严重，基本上都会被判处死刑；另外就是她一点儿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真正的唤醒沉睡的记忆……她的未来可能根本就没有路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为了抓嫌犯而死，总比被判处死刑要好一些吧？起码，更有意义一些，而且虽然她死了秦薄扬都会伤心，但无疑前者还是能让秦薄扬心中更多几分慰藉的。
程锦也希望，自己死后在秦薄扬心中的印象是一个英雄，而不是一个蛰伏在他身边许久，欺骗了他许多的罪大恶极的凶手。
所以程锦在这一刻，即便知道这条路危机四伏，她也还是想走一次看看。
就当，是在人生最后一段路，为这个世界再多做些什么吧。
江涛沉默了许久，最后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一个人还做不了主，所以我会在开会讨论出结果之后告诉你答案。”
程锦点了点头，“明白。”
“最后，我有一个私人的问题想问你……”江涛看着她，“你很优秀，为什么会被除名？”
程锦怔了怔，许久，她扯了扯嘴角，“谢谢你的夸奖，我很高兴。”说着，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阴雨绵绵，缓缓道，“有时候，出身就是原罪，无论你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命运的枷锁。”
江涛看着她的背影，似乎能感觉道她心中的悲戚，让他很想开口安慰她一句，可是刚张口想说什么，她却已经转过身冲他笑了，“好了，我先走了。”
江涛被她笑的有些晃了神，反应过来之后急忙追了上去，“等等！我送你回去。”
江涛到底还是没有再问她为什么会被除名的事。
即便他依然好奇，可是那个回答，就已经让他明白了，他所好奇的事，或许是别人心中不想触及的伤。
江涛家离警局实在不远，所以他开车送程锦，前后也就用了五六分钟，看着程锦进了门，他才笑笑，“那我先走了，注意安全。”
程锦在等江涛消息的时间里，用邮件写了很多的话给秦薄扬，不过发送时间却设定在了半年以后。
她怕自己真的没机会再见到他了，也怕到时候他会自责，所以总要将一些心情告诉他的，比如……在她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你曾说过，只要始终坚定心中的信念，不管身在何处，以什么样的身份，都还是可以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话，所以我选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我不后悔。”
“其实我很想你，每天都想，只是大概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瞻前顾后吧，我不是当初的陆茗烟，没办法自私的只考虑我一个人，因为爱你，所以不想你受伤，我想你会明白我的吧？”
“哦对了，阮敬舟的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跟你解释一下吧，我知道自己去找阮敬舟其实挺不是那么回事儿的，但你也应该知道，其实我一直是个挺自私的人来着，不过是因为你而有所改变而已，这次你就当我又最后自私了一回吧，为了自己而又利用了阮敬舟一回，让他帮了我不少忙，哦，我还欠他钱来着，你可要帮我还啊，再帮我跟他说句对不起吧。”
……
程锦絮絮叨叨的写了很多，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了，在床上拿着手机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程锦是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再次接到江涛电话的。
“昨天要商量的事有结果了，我一会儿去接你来警局一趟，我们一起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