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涛交待完了，程锦就再次回了病房，坐回了一开始坐的那张椅子上，淡淡道，“我已经跟他们说完了，接下来他们不会进来打扰到你的，你想聊什么就聊吧。”
然后戴瑞轩就跟程锦大眼瞪小眼了足足一分钟，最后他有些尴尬的抬手挠了挠头，“咱们聊什么呀？”
程锦皱眉，“是你说想让我陪你聊聊的，现在你问我？”
戴瑞轩撇了撇嘴，“好吧，那我自己想。”
想了半天，他终于再次开口，“那个，你不是本地人吧？哪里的？”
“a市。”
“这么远？那怎么跑这儿来了？”
“散心。”
“哦……那你有男朋友么？”
“有。”
“那怎么你自己来？你男朋友呢？”
程锦微微皱眉，“你怎么问题那么多？”
戴瑞轩：“……”他觉得自己好难啊！明明已经在超级努力的想话题了啊，然而对方一点儿都不配合，每个问题都一两个字一两个字的回答，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好么？！
被程锦怼了之后，戴瑞轩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幽怨的看了程锦一眼，“那你能不能配合一点儿？聊天都是你来我往的好么？你这样一点儿也不像想跟我好好聊天啊！”
程锦想了想，点头，“好，你是哪里人？”
嗯？这个问题怎么有点儿熟悉？不过倒是没关系，这种事就算他不说，警察那边肯定也都知道的，于是他回答，“我是隔壁w市的人。”
“挺近的，那怎么跑这儿来了？”
还……还是有点儿熟悉？戴瑞轩轻咳一声，“你不是知道么？被他们追杀一路跑到这边的啊。”
“哦，那你有女朋友么？”
！！!果然很熟悉！她根本就是把自己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吧！戴瑞轩心累的叹了一口气，“没有。”
他以为程锦模仿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没想到她居然又继续说了一句，“你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居然还没女朋友？”
戴瑞轩：“……”憋了一下，然后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我才二十四好么？！有那么老？”
看着戴瑞轩被自己气的咬牙切齿的模样，程锦莞尔，终于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于是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长的倒是不太老，但是你那油滑的模样，看起来是个老江湖了。”
戴瑞轩冷哼了一声，“我从小就父母双亡，都没人管我，能不老江湖么？”
程锦挑眉，“哦，那听起来你好像还挺幽怨？”
“废话，你又没体会过父母双亡的感觉，当然不知道我这野孩子一样长大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程锦怔了怔，随后淡淡道，“哦，那还真不好意思，我父母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戴瑞轩噎了一下，有点儿没想到程锦会是这么个回答，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程锦脸上淡淡的神色，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程锦顿住，不由得就想起了记忆中那两个长相看起来温柔慈爱的父母，然后又想起了那地下室的黑暗阴冷，半晌，她才微微勾起唇角，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她说，“他们杀了人，被枪决了。”
戴瑞轩这次更是愣住了，本来只是随便聊聊，他却没想到，程锦居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好奇心被程锦挑了起来，不由得又追问道，“他们为什么杀人？”
这次程锦却没回答，而是看向他，“你说的，聊天都是你来我往，你问我了，是不是得你先回答才能继续问我？”
戴瑞轩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过他真的挺好奇程锦的故事的，所以最后到底还是有些不情愿的点了下头，“……好吧，我告诉你，我父母是被人寻仇给捅死的。”
“寻什么仇？”
戴瑞轩微微抿了下唇，却丝毫不让道，“该你先回答我了。”
程锦倒是无所谓，她的那点儿故事，并没有让她悲痛到提都不想提的地步，于是很配合的就开口说道，“他们杀人，是因为他们心理变态，抓了很多小孩儿关在我家地下室里，然后一个一个杀了吃掉。”
戴瑞轩：“……”
看着戴瑞轩一脸古怪的脸色，程锦微微挑眉，“你不信？”
戴瑞轩无语道，“如果是你，你会相信？这种事听起来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吧？！而且如果你父母这么变态，我实在很难想象你为什么会一点儿都没长歪。”
程锦笑了下，“可是我说的就是事实，至于我为什么没长歪，大概是因为他们在我十岁那年就被枪决了吧，不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所以没受太多影响？”
虽然不介意提起这些，但是再具体的她却也不愿多说了，所以只随便解释了一下，准备敷衍过去。
戴瑞轩看着程锦说话时很正经的模样，终于有点儿相信她的话了，迟疑的再次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程锦点头，“不然呢？你觉得我会诅咒我的父母？”
戴瑞轩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知名的情愫，半晌，他才微微抿唇，开口，“好，我相信你了。”
戴瑞轩从见到她开始，就一直嬉皮笑脸的，直到开始谈及父母了，他脸上才开始有了些真实的情绪，尤其这会儿，他脸上黯然的表情绝对不是作假，以至于程锦也还是好奇他的故事了，“那你可以说了？”
戴瑞轩忽然笑了下，“我爸糟蹋了人家闺女，被那个万念俱灰的父亲找上门来，直接把我爸妈都捅死了……那天我不在家，不然大概我也死了。”
程锦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于小孩子来说，爸爸是强奸犯这种事，无疑是最大的痛楚，尤其还因为这个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在一个孩子的心里，这大概会是一辈子不可磨灭的伤。
程锦似乎明白了戴瑞轩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小孩子的心理如果出现了问题，又没人及时发现及时引导，那他的心理很容易畸形扭曲。
戴瑞轩有一天会走上犯罪的路，似乎从多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程锦知道了原因，但是她依旧不会同情他或者觉得他情有可原什么的，毕竟错了就是错了，什么理由都只是借口而已。
许久，程锦笑了下，“怪不得你不相信之前我说的话，原来我们还挺像的。”
戴瑞轩也忽然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自嘲和落寞，“是啊……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