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第二声枪声响起，枪响的那一瞬间，戴瑞轩手中的枪也终于因为巨大的疼痛而掉在了地上。
此刻，他甚至无法像刚刚那样捂住自己的伤口，只能死死咬着牙关，抵御着这一瞬间无尽的疼痛。
所有人都看的红了眼眶，戴瑞轩没有叫出声，然而他的每一个痛苦的表情，却都如同敲在每一个人心中的痛苦呐喊一般！也如同他们每个人身上这身警服在提醒着他们身上背负着的责任一般。
苏静月眼睛也红了……眼底有泪差点儿忍不住落下，然而她到底是忍住了，几乎是怒吼着开口，“好！现在，你可以滚过来了！我跟你换！”
苏静月再狠，再冷酷无情，说到底也是个女人，这自古啊，女人总是比男人更难以逃离感情的束缚。
她心里很难过，很憎恨戴瑞轩，可是看到他为另一个女人这样拼命的时候，心中却还是疯狂的嫉妒，疯狂的介意着！也……难以自抑的心疼着！
所以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为难他而已，现在却还是忍不住成全了。
换吧……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不管自己会怎么样，这一刻，她的心只因为他的伤而柔软着……不顾自己，不顾性命，只是不想看到他再为难自己。
当然，直接放了程锦，或许会更好，可是苏静月现在知道自己或许就要死了，她还是想在死前，再靠近他一次，以真正的模样去彼此靠近一次……而不是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在欺骗。
戴瑞轩踉跄着，摇摇晃晃的朝着苏静月缓缓走去，一步一步，脚下是流淌着的鲜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里。
然而此时，即便是这么壮烈的场面，却都还是没能唤回程锦的神志，她还睁着眼睛，眼中却没有半分神采，浑浑噩噩，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一个世界里。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那个世界里，她叫陆茗烟，她的哥哥是秦薄扬，是一个正义而有安全感的男人。
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过去那些与秦薄扬相处的点点滴滴，终于开始重新涌入她的脑海里……和秦薄扬之间的事情，她几乎都想起来了，唯有跟言默的那些事，依旧是一片空白。
可是这一刻，对于程锦来说，能想起与秦薄扬的点滴，就已经足够了……这或许，是老天给她最好的礼物。
只是可惜，秦薄扬却不在了。
程锦的伤心，跟别人或许不大一样，没有痛哭流涕，有的只是死寂……那种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死寂。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以至于外面发生这些轰轰烈烈的事儿，她几乎半点儿都没有察觉，甚至直到苏静月将她推倒在地上，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静月挟持着戴瑞轩退到了安全的距离，而程锦也被旁边的人扶起带到安全的地方。
程锦的离场并没有让这边的对峙结束，苏静月挟持着戴瑞轩，与警方又陷入了新一场对峙之中。
“小月……”戴瑞轩因疼痛而导致声音颤抖着，他声音不大的在苏静月身前说道，“投降吧……你现在投降，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生路？呵……”苏静月低低笑了，“你知道我手上有多少人命么？我就算投降被抓，也难逃一死，与其死的屈辱，我宁愿拼死一搏。”
顿了顿，她再次开口，“怎么？现在你是怕了？后悔了？”
“小月……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苏静月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为了我好，所以出卖了我，出卖了我的兄弟们，让我们死的死伤的伤，尽数被抓？戴瑞轩！你的好我还真是承担不起！”
说着，她微微有些哽咽了，“你在这里一年，我对你不够好么？除我之外，苏南他们那些人，就算对你不够好，也没有要了你的命吧？苏南最后也彻底信任了你，许你高位，你这么对我们，你的良心就不会痛么？！”
许久，戴瑞轩颤抖着说出一句话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静月，你们做的都是违法的事，是你们错了！”
苏静月笑了，笑的凄凉，许久，她说，“戴瑞轩，我只最后问你一句，你……可曾有过一点点的喜欢我？”
“我……小心！”
苏静月已经没了多少求生的欲望，在面对戴瑞轩的时候，更是心神紊乱，已然没了一开始那集中了所有注意力的对峙，所以警方很快就找到了机会！
就在苏静月问了戴瑞轩那个问题的时候，大抵是想看着他的表情，所以头不自觉的往旁边歪了一点，就在这一瞬间，有人抓住了机会，直接射击！
然而戴瑞轩对某些事还是足够敏感的，所以在那一瞬间就察觉出了异样，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猛然将身子向旁边歪了一下……刚好，挡住了苏静月。
“砰！”
随着一声枪响，苏静月感觉到身前的人瞬间失去了全部力气，缓缓下滑……当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苏静月看到，他的眉心，有一个弹孔。
他睁着眼睛，似乎已经咽气，又似乎还没有，苏静月觉得，他的眼睛似乎在看她。
苏静月愣住了……刚刚的问题似乎还回荡在耳边，戴瑞轩没有来得及给她回答，却又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回答！
坚强了那么久的苏静月，在这一瞬间泪水汹涌而下，她颤抖着想要去触碰他，却在伸出手之后又停下了，随后她眼中带着某种决绝，蓦然抬起头，朝刚刚枪声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眼中，是汹涌的杀气，如同一尊杀神，“我杀了你！”
然而手尚未抬起，再次一声枪响过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苏静月缓缓倒在，刚好倒在了戴瑞轩的身上，她的右手，落在戴瑞轩的左手上面，就像是一对情侣，终于能够执手相拥。
陈烁眼中的泪瞬间夺眶而出……戴瑞轩，是他带进来的，也是他派去当卧底的，然而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他心里大抵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在场中人都清楚的看到了，戴瑞轩是自己为苏静月挡了那一枪的，所以没有人会去责怪那个开枪的人。
此刻大家心情都异常的复杂，终于剿灭了这个毒瘤，大家应该开心的，可这一刻，大家心中却只有莫名的沉重与悲伤。
许久，陈烁才终于开口，“把人……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