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阳在做好了这个准备之后,又怕短时间内因为一直下雨会没人发现尸体,到时候尸体腐烂了可就更认不出来了,于是便特意在他们的爬山爱好者的聊天群里假装很随意的提了一嘴,引他们在雨天去东山玩儿,以帮助他发现尸体。
再然后就是在等警察找到蒋丹青确认身份了,那天程锦和路远鸣从蒋丹青那里离开之后,蒋丹青就给娄阳打了电话,她说警方找上门了,韩伟军的尸体被发现了,她真的很害怕。
娄阳自然就立即顺势安慰她,然后说晚上早点下班去她家做饭,另外蒋丹青那天晚上和娄阳一起去山上埋尸之后就感冒了一直没好,所以娄阳去的时候还特意买了有安眠作用的感冒药。
因为本就是打算杀人的,所以娄阳在做饭的时候特意用了一次性手套,并且时刻留意着,以确保不会留下指纹。
蒋丹青完全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杀心,以一种完全信赖的姿态一步一步走入了娄阳的陷阱。
听娄阳说完了他和蒋丹青的全部故事之后,程锦心里真的十分不舒服……蒋丹青杀了人,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这一辈子的路,却根本都是韩伟军和娄阳推着走出来的。
蒋丹青从嫁给韩伟军之后,可以说就没为自己而活过,因为别人的错误,因为别人的欺骗,一步一步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般凄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女人的命运,为什么就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如果在跟韩伟军过的不快乐的时候不为了女儿继续坚持这段无望的婚姻,后面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了。
尽管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是有一部分女性始终会抱着低男人一等、低儿女一等的姿态,把自己的人生全部奉献给了别人,一直为了别人而活,却忘了自己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蒋丹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摆脱了韩伟军,却在遇见娄阳的时候掉进了另一个坑里……她的不自信,让她为娄阳花了很多钱,更是让他胃口越来越大,让她的付出变成了理所当然。
这种不平等的恋爱关系,她根本早就应该发现的,之所以还在这个陷阱里越陷越深,到最后杀了韩伟军,那都是因为她对自己不够自信造成的,实在可悲可叹。
在这个案子里,最坏的人应该是娄阳,但是程锦最讨厌的,却无疑是蒋丹青这个人,简直是集齐了她最不喜欢在女人身上看到的所有元素!
不过这种事,跟程锦他们这些旁观者还是没多大关系,生生气也就过去了,苦的,到底还是她们自己,比如蒋丹青,性命就已经赔进去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终于还是成功告破了,娄阳也会面对他应得的惩罚,就是可怜了蒋丹青的女儿,一次性失去了双亲,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想到这个女孩儿,程锦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自己也是这样,一下子失去了双亲,本该是去孤儿院生活的,却多亏了秦宁的好心,让她得以新生……若是当初真的去了孤儿院,程锦自己都想象不到,她现在会歪成什么样子……或许,已经成了什么连环变态杀人狂了?
想着,程锦脸上便露出了一个微笑,真好啊,她能遇到秦宁,能遇到秦薄扬,都是她的运气。
结案的那天晚上,秦薄扬无疑是要忙一点的,程锦听完了娄阳的叙述之后,也就没再多停留,就自己回家了,刚到家,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次,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却不是上一次言默用的那个了,想来他现在是手里一堆电话卡,用一个扔一个了。
这一次接到言默的电话,程锦倒是平静多了,“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
言默轻笑一声,“可是为什么秦薄扬会那么刚好的等在楼下呢?程锦,你这样可不乖呢,你是在耍我么?”
程锦眉头一皱,“秦薄扬只是送我们过去,所以他才没上去,逃跑的机会我已经给了,是娄阳自己没跑掉,你这么说,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我不是反悔,我是质疑你在耍赖。”
程锦冷笑,“质疑我……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信守承诺?我说过,这会是我唯一一次听你的话,不管你守不守承诺,我都不会再听你指使了!如果你想把我的秘密说出去,那就尽管说好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
“啧……急了?”言默就笑了一下,“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觉得你这次做的事根本就是在耍我,要不这样吧,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我确定你没有骗我的话,我就信守承诺。”
“你做梦!”
言默却当没听到她这句话似的,只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就帮我去看看陆茗烟吧,然后帮我带一句话给她,就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程锦眉头一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了就知道了……放心,她可是在监狱里,说一句话而已,还能怎么样呢?”
“你做梦,我说了我是不会再听你的话的!”
“呵,没关系,你可以好好考虑,我保证,只要你说了,我就绝对不会把那件事告诉任何人的。”说完,言默轻笑一声,“好了程锦,晚安,祝你好梦。”
程锦挂了电话,不由得渐渐握紧了拳头……言默,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抓到他?
至于陆茗香,她应该去见么?
其实说起来,如今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她倒是应该找机会去见见陆茗香的,作为另一个知情人,或许能从她口中套出一点线索,另外……到底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虽说如今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了,但是想到地窖里那个小女孩儿,她心里还是会带着几分柔软的。
而且程锦作为陆茗香唯一的亲人,探视权还是有的,想要见她,跟她说那么一句话,其实还是很简单的……怕就怕,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当然了,她还是要把这件事跟秦薄扬说一下的,听一下他的想法再做决定。
秦薄扬是半夜一点多才回来的,程锦心里有事,也一直没睡,等回了他之后,立即就把言默的事儿跟他说了,“你说,这一次言默是计谋是什么?这句话会不会是两个人之间的什么暗号,言默会不会是想救她出去?”
秦薄扬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想要从监狱里救人不简单,一句话代表的暗号很难传达那么多复杂的东西,所以应该不是要救她……不过你说的对,这句话不是平常大家会说的话,或许真的会是一个暗号。”
“那这次怎么办?后果是未知的,我不想冒险。”
秦薄扬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其实仔细想想,就算你跟陆茗香说了这话,言默应该也无从知晓,他要怎么判断你是真的说了?要么,你说了这句话之后会产生什么明显的后果,要么,就是监狱那边有内应。”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很小,他要是真有那个本事的话,早就想办法把kg的那些人弄出去了。”
“那就是会有什么明显的后果了?一个外界也能得知的后果,又不是逃狱……难道是杀人?或者自杀?”
要知道,kg还活着的那几个人都被关在同一个监狱里,平时也可能会有机会见面的,如果言默是想让陆茗香杀了谁灭口的话,那也是很有可能的,另外,如果是让陆茗香自杀,也有可能。
但是当然了,程锦觉得这后者可能性不大,陆茗香就算是喜欢言默好了,但是也不可能疯到让她自杀就自杀吧?虽然她本身也难逃一死,但是真的临近死亡了,有哪个人不想多活几天的?凭什么言默就能笃定,她一定会自杀?所以还是让她去杀别人的可能性大一点吧。
程锦把自己的想法跟秦薄扬说了,秦薄扬就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还是有可行的余地的。”
“可万一她真的把谁杀了怎么办?这样的后果我们可承担不起。”
“可以让人多盯着她点儿,监狱的管理本就严格,她难以行凶,再让人多关注她一点的话,她就更难成功了,所以我还是觉得可以赌一次试试。”
程锦盯着秦薄扬,“可若是输了,那就是一条人命。”
秦薄扬抿了抿唇,因为程锦这一句话也开始有些动摇了……虽然kg的成员都是些该死的人,但是他们却不该这么死去,他们不该成为他们的一个赌注的。
想到这里,秦薄扬又释然了,“你说的对,是我太冒进了,我太想抓住言默了,说的话反而欠缺了考虑。”
他目光温柔的看向程锦,“现在的你,比我更像一个合格的警察了。”
程锦因为这一句话,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别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合格的警察我大概是当不上了,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做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像你一样,也能成为别人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她抬手摸上自己颈间的狼牙吊坠,笑了下,“而且我是带着另一个人的希望在前行呢,我就算对不起自己,也不能对不起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