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没走出去几步,她就接到了另一个同事打来的电话,告诉她阿东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她的手一抖,连手机都没能抓住。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人从格子间起身,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来。
她只觉得后脊背窜起一道道寒意,一双冰冷的,满是黏腻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她猛地回头,看到半个脑袋。
阿东的那半个脑袋在车祸中被切掉了!
阿东扑了上来,再次活生生将她撕成了碎片。
画面再次变换,这次她是个普通家庭妇女,假期女儿回家住了一段时间,开学的时候她送女儿去学校,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街上行人很少,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一个影子。
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棒球衫的男人在跟着她,兜帽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她加快了脚步,谁知那男人也加快了脚步。
她很慌张,心跳如擂鼓,找了个拐角处藏了进去,等到那人走得近了,她忽然出来,朝着男人的脸猛喷防狼喷雾。
谁知道男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惊慌之余扯掉了男人的兜帽,发现男人有着一张鬼脸。
那是一张被火焚烧过的可怕脸庞!
她尖叫一声,拼了命推开他,在街道上疯狂逃跑。
好不容易,她终于到了一处站台,跑上了公交车,才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
得救了!
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这辆公交越走越偏,甚至开进了一片树林。
她问司机要去哪儿,司机忽然将车停了下来,然后嘿嘿嘿地阴笑。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恐。
司机站起身,缓缓转过头来,竟然就是那个鬼脸男人!
他阴笑着朝她扑了过来。
现实中的柏舟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每一次的恐怖经历和幻觉中的死亡,都让她头上的血条掉五点。
鬼眼恶神眼中的得意越来越盛,仿佛已经看到她在恐惧中死去的场景。
柏舟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直到她的血条降到了20点的时候,忽然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
那声音就像是某人穿着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嗯?”鬼眼恶神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那脚步声还在声声叩响,一步一步走得很随意,仿佛是在逛街一般。
“什么人?”鬼眼恶神厉声道,身上爆发出一股强者的阴狠气息,将周围的恶灵妖魔们都吓得四处逃窜。
但那脚步声不为所动,依然步步向前,来到了柏舟的身侧,停了下来。
鬼眼恶神还是看不到那人。
“这个女人是我的猎物!”鬼眼恶神怒道,“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胆敢和我抢,我必杀你!”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仿佛变得一片死寂。
鬼眼恶神发动了自己的幻觉技能,但没有任何结果,就像在对着空气施法。
难道那个看不见的人已经走了?
就在它正疑惑之际,忽然看见半空中出现了一根针。
那是一根绣花针,很细很小。
那根针从柏舟的额头刺了进去,钻进了她的脑海。
陷入幻觉中的柏舟忽然浑身一震,灵台似乎变得清明了一些。
然后便是“咔擦”一声脆响。
就像是……剪刀剪断了什么,那根绣花针从柏舟额头中又钻了出来,消失在半空。
柏舟猛地清醒。
她发现自己还站在那空旷幽冷的街道上,鬼眼恶神就在对面。
《庄子·齐物论》中说:“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
原来,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她对《庄子》中那一句话的了悟,如醍醐灌顶。
她顿悟了!
她的神魂似乎变得更加的凝实,幻觉中经历的所有恐惧,就像是锻造铁器时的一次次捶打,不仅没有让她神魂受损,反而让她变得更强。
她头上的血条在迅速恢复。
而那个看不见的人早已经不知所踪,柏舟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鬼眼恶神心中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