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才十三岁。”闻君止坐回了饭桌旁,“边吃边说吧,饭菜都凉了。”
那年,闻君止跟随母亲去参加一场上流社会的晚宴,那场宴会正是那位被陷害的无辜女孩的家族所举办,当时后妻已经在这个家族之中站稳了脚跟,掌握了实权。
而那个玄术师正好想借着她的力量,彻底打入上流社会,在这群表面光鲜,私底下龌龊不堪的人之中赚个盆满钵满。
闻君止一眼就看出此人心术不正。
果不其然,他先是故作高深地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那人是樊家的人,樊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那几年房地产市场如日中天,那位樊老板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一度超过了闻家,成为大容市的首富。
那人直接就将首富当成了目标,可见他的野心之大。
他说樊老板身上有阴气,是被一个小恶灵缠身了,而那个小恶灵有六七岁的样子,肩膀上长了一块黑色的胎记。
樊老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当即大怒,还骂那玄术师是江湖骗子,一定是调查了他的过去,才会在这里装神弄鬼。
原来那樊老板曾有个弟弟,比他小二十岁,他都成年了,即将接手家族的产业,父母却忽然给他生了个小弟弟,有次父子俩吵架,他父亲还扬言要把所有家产都留给这个弟弟。
没过多久,这个弟弟就在暑假的时候跟同学去河边游泳,溺死了。
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已经成了一个谜,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樊老板自己的做贼心虚。
那玄术师见他暴怒,只是淡淡一笑,便伸手从他身后一抓,就抓出了一团黑气。
周围都是一阵抽气声,众人吓得纷纷后退,而那黑气之中忽然发出一声小孩子的尖叫,一张被泡得发白的幼儿脸出现其中,痛苦非常。
但这景象只出现了一瞬,顷刻间便消失了,但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樊老板吓得脸色大变,指着那团黑气道:“真,真的有恶灵缠着我!大师!大师你一定要将它给我打得魂飞魄散!”
“放心,不过是区区一只小恶灵,不在话下。”说罢,他手上用力,咔擦一声,那团黑气被捏爆,随着一声小孩子的凄厉惨叫响起,那黑气飘散在半空之中,消弭于无形。
樊老板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周围的达官显贵们也从惊惧之中回过神来,纷纷为他鼓掌。
只有闻君止看见了,那团黑气,是从那玄术师的袖子之中掉出来的,而不是从樊老板的身上抓出来的。
这是一场骗局,樊老板并没有被恶灵缠身,那玄术师为了取信于众人,故意去抓了一只水中恶灵,来演这场戏。
他冷眼旁观,并没有去拆穿。
恶人自有恶人磨。
像樊老板这样的人,被骗些钱财,算是便宜他了。
达官显贵们全都围了上去,对那位玄术师阿谀奉承,邀请他去自家做客,请他为自家看风水,驱邪避鬼。
那玄术师正春风得意,忽然间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然后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浑身的血液开始逆流,痛苦异常。
众人都大惊失色,特别是那位暗害了继女的后妻,正要上前询问,却突然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双眼。
她的眼睛喷出两股黑血,身上的血液也开始倒流,脸上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血丝,就像是往身体里注射了墨水,将所有的血管都染成了黑色。
她倒在地上抽搐,场面极为凄惨恐怖。
这时,人群之中有懂行之人叫破了真相,他们这是被咒术反噬了,主谋因为承受了更多因果,受到的反噬更加强烈。
在场的人们一下子就懂了。
这位夫人肯定没少让那玄术师干坏事。
他们脸上带着惊恐,争先恐后地离开了宴会大厅。
柏舟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那位夫人后来怎么样了?”
“眼睛瞎了,身体废了,需要坐轮椅。她丈夫跟她离了婚,将她送去了远方的一座疗养院,了此残生。”
柏舟又问:“那个姑娘呢?”
“她去了国外,考上了哈佛法学院,现在已经是一位很厉害的大律师了。”闻君止道,“我在阿美莉卡国开的公司,就是请她的公司做法律顾问。”
柏舟:“……”
真是不一样的缘分啊。
初二开始,丧葬一条街的人气就开始兴旺了起来,不少香蜡纸烛店纷纷开门,因为市民们要买这些东西去给故去的先人上坟。
闻君止一大早就被外面嘈杂的人声吵醒了。
他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温暖。
只有在闹市,才能感受到人间烟火气。
这时他看到柏舟打开店门,朝着街对面的早餐摊走去。
柏舟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过头来朝着二楼的闻君止挥了挥手,指了指对面的早点摊,意思是今早就吃这个。
闻君止微笑着点了点头,心爱的女孩子给自己买早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看着柏舟一步一步朝着那早点摊而去,早点摊是一对年轻夫妻开的,妻子在专心致志地包油饼,丈夫在炸油饼,椒香的气味在空气中飘荡,勾起了人们的食欲。
就在这个时候,闻君止忽然看见柏舟的身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