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点了点头。
走了一段后，我们拐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
他走在我前面，这是很好的机会。
我正要抬手将他打晕。
苏文轩先一步开了口：“你难道不想知道自杀派对上的魂魄去哪里了吗？”
我悬在空中的手收了起来。
苏文轩转过身来，再看向我时，表情已经变了。
他脸上温柔的笑容随着夜风冷下来，眸子深处流露出几分挣扎。
我皱起眉：“你怎么知道我想调查什么？”
“因为……”
苏文轩垂着眼，沉默了好一会。
我也不催，等他自己说。
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那场自杀派对的主办者，是我父亲。那里有监控，我们通过监控看到了你们。”
事情竟然和他有关！
我惊讶之余，又有些怀疑：“既然是你父亲做的，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苏文轩头垂的更低了，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天幕教把我爸变成了魔鬼，而我阻止不了他……”
他抬起头，眼里一瞬间迸出惊人的亮光：“你能解决覃良的案子，一定也能把天幕教的恶行粉碎，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求求你救救我爸！”
苏文轩的一番话，听起来倒是合乎逻辑。
而他的崩溃和激动也不像是装的。
不管是真如他所说，还是另有隐情，至少我不能放过这条线。
于是我说：“具体的情况，你说说看吧。”
接着，苏文轩将他的故事告诉了我。
他家的故事，与我和萧容予为了入会编撰的那个故事差不多。
苏父在献上贡品发了大财后，就屡犯恶事。
“一开始还只是找流浪汉，站街女之类不容易被发现的……”
苏文轩说到这，双手扼住喉咙，好像难以忍受。
“后来，他连小孩都不放过……再后来你也知道了，造成昨天那样的后果。”
我想到昨天那副血腥的场景，冷笑：“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
苏文轩打了个寒颤：“阻止？”
他脸上露出恍惚的笑，像一抹幽灵。
苏文轩眼里的光熄灭，空洞的晃出黑暗。
“在一开始，我爸发财后，我也加入了天幕教，如果我阻止我爸，‘主’会杀了我。”
苏文轩解开手上的绷带，果然有一个三角房刺青。
他低头端详着刺青：“我爸说了，只要有这个烙印，我就永远不能背叛主，否则就会死。”
我不由也隔着衣袖摸了摸胳膊上的刺青。
明明只是几道没有生命的线，却因为精神控制，赋上了恐怖的意义。
人类还真是复杂的动物。
我并不同情他，那些无辜者的死，他难逃其咎。
我无不嘲讽地说：“现在你告诉我这些，就已经背叛了主，怎么还好好活着？”
苏文轩哑然。
好一会，他才说：“之前我犯下的罪，以后我会偿还，求你揪出主的真面目，阻止这一切！”
我对上他泛红的眼眶，只觉得可笑。
“你的眼泪，是对逝者的同情吗？”
苏文轩抬手擦干了泪，苦笑：“对不起，我知道我没资格……”
我挪开眼，没兴趣再谴责他。
转而问他：“你知道什么有关主的情报吗？”
“当然！”
苏文轩又激动起来：“我能让你见到主！”
我本以为只能从他这得到几句情报，却没想到他竟能解决最难的问题。
不由惊讶地看向他：“你确定？”
“当然。”
苏文轩又露出温柔的笑：“我爸是最早的一批信徒，对主贡献很大，早就得到他的信任，而这次他收集的贡品又……所以主一定会单独见他，而他正好每次都会向主引荐一个女教徒，我可以让他带你去。”
他温柔平静地说出藏着腥风血雨的话，和刚才情绪外露的他判若两人。
好像周身凝出了一层黏糊柔软的外壳。
我不适地挪开眼：“知道了，你父亲行动的时候联系我吧。”
说完，我与他交换了号码。
收起手机，我正打算离开。
苏文轩望着星空，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学妹，你知道吗？每颗星星连成的星座图案，都有其特殊含义，这世上所有的图案，大都如此吧？”
我转头看着他。
夜风浮动他搭在额上软软的头发，迷离了那仰望星空的眼神。
好一个梦幻美男。
可我知道他迎着月光那张脸背后的深沉黑暗，丝毫欣赏不起来。
“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在调查。”
我忍着不适警告了一句，转身离开。
回到宅中，我跟萧容予提起刚才发生的事。
萧容予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去会一会那个教主了。”
“不行。”
萧容予一口否决，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谁知道那小子说的是不是个圈套？我不能让你只身涉险。”
我笑着扯出挂在脖上的玉佩晃了晃：“你忘了这东西？只要玉佩在，你就永远在我身边。”
“可万一他们背后的人是苍穹，他肯定有办法切断玉佩的联系。”
萧容予还是感到不安。
我挽着他胳膊，倚在他怀中：“放心，咱们调查这两天，基本已经确定这事儿和穹苍无关了，他干嘛要大费周章弄个这种俗套的邪教？”
“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他现在身受重伤，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说着抬眼，笑盈盈地捏了捏他挺拔的鼻梁：“你放一万个心吧！”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第二天我如约到了苏文轩说的地方时，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萧容予带着判官们也在附近潜伏，以备不时之需。
这里是位于别墅区的独栋别墅，门口有保安站岗。
苏文轩在门口等着我。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也来？”
“我怕你一个人去会出事，所以就拜托我爸把我也带来了。”
苏文轩的声音很轻，生怕被人听见。
他又塞给我一张巴掌大的纸：“你没纹身吧？把这个贴上。”
我低头一看，是一张印着天幕教同款刺青的纹身贴。
我没有告诉他我之前就已经有这个纹身了。
说到底，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他。
如果暴露身份，万一这次计划失败，之后再想混进天幕教肯定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