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汉闻言,如获至宝般点头记住,心中默念数遍,就再次专心观看起许楚的动作来。却见她伸手毫不迟疑的把死者的衣服都脱下。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才用早已准备好的糟醋泼洗了尸体。
萧明珠是第一次看验尸,在这阴森森且又肃穆的地方,早就有些不适了,可她担心自己一动就会打扰到许楚,所以一直强忍着没有动作。然而目下,眼看许楚将人剥了个精光,甚至取出了糟醋跟葱白等物,她不觉瞪大了杏眼半晌没回过神来。难不成许姐姐这是要做菜,或是祭祀?
“许......”她刚开出声,就看到许楚认真沉寂的面色,还有那隔着口罩微微蹙起的眉头跟眼中的谨慎严肃。也不知怎得,她心里的惶恐跟别扭突然就少了许多。她闭闭眼,咬牙把将要出口的惊诧又吞了下去,心里不住的默念不能认怂......
吴老汉瞧见萧明珠似有惊异,又见她身着不俗,气质矜贵,想来怕又是一位大人物。想到许楚眼下顾不上旁的,他心中担心怕许楚怠慢了贵人受到责难,遂主动小声解释道:“仵作以醋泼洗尸体,是因为尸体有些伤口或许并不显眼,而用醋泼洗敷过之后,一个时辰左右就能看出其身上有无别的伤痕。只是常时,仵作验看并不会都用此法,只用肉眼检验尸首体表伤痕便罢了。”
萧明珠听了这番解释,心里的疑惑才打消了,只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许楚不断翻动双手查验。
而在尸首面前,一切旁的都不能干扰许楚验尸,所以投入状态的她,并没发现萧明珠的不同。
她细细检查了一遍,死者穿戴干净整洁,面色苍白略有忍痛的狰狞,双手粗糙干裂,瞧着就似是长久在水里浸泡后被风吹裂的。这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相比于她面上的肤色,当真是犹如老妇般。
果然如吴老汉所言,除去身后的青紫淤血,身上再无其他伤痕。可她总感觉有些不对,虽然赵秀儿身上并无伤痕,也未有中毒迹象,甚至衙役闻讯时候,各家药堂大夫都证明她并未身患恶疾。
“吴叔,请问那前来告状的妇人跟死者平日里关系如何?死者兄长又为何没有出现?”许楚皱眉问道。
自从恶鬼索命案之后,身为仵作的吴老汉已然对许楚极为信服,见她发问,赶忙回话道:“赵屠户平日里杀猪之后,就由他媳妇在肉铺卖肉,而自个则去各处村庄收猪回来。可以说,平时起早贪黑,并不整日在家。那妇人是有名的泼妇,对赵屠户还好点,可对小姑子赵秀儿可是出了名的苛刻......无论是天寒地冻时候,还是三伏天,赵秀儿都得照看着家里所有人的吃喝拉撒,洗衣做饭,就连茅房都要她个没嫁人的闺女清理。更别说白日里就算家里有水,那赵刘氏也不许她在家洗衣裳,得远远的赶到云州城边上的小河里去呢......”
说着,吴老汉似是觉得赵秀儿太过可怜,还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那赵屠户就没个脾气?”太不合常理了,亲妹子被如此虐待,为何做兄长的却能视而不见?
“嗐,还不是因为赵屠户不中用才忍着的?早些时候咱们也不知道,还是后来那赵刘氏在外嚷嚷着说赵屠户不行,当时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的连说书的都会编排几句。”吴老汉是云州城本地的仵作,年纪大了,所以知道的自然也要多一些。“要不是赵刘氏自个也是个泼妇,和离了不好寻婆家,怕是当时她就闹着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