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抿唇,心里明白他的一番话是为着开解自己。
两个人对坐,任由外面冷风潇潇,只马车中茶香萦绕,暖意幽浮。她微微恍神,心中百般感慨,思虑万千,最后都渐渐沉寂在那双关切宽慰的眸子里。
“茶水要冷了。”许是看出了许楚的不自在,萧清朗淡淡笑道,“还要赶几日路,虽然不是风餐露宿,但也不似在云州城时候舒坦。”
许楚低眉顺目看着手上茶盏荡起的水波,从善如流的尝了一口,果然口齿留香。
接下来的路程赶的极快,不过两个时辰一众人就赶到了县衙。此时,待六子的尸检单子入册,萧清朗才挥手让人将他的尸体带走,就在附近置地安葬。
而在马车一侧等着的许楚,看着那明镜高悬的衙门,忽然感慨不已。世间罪恶,有多少是如何铁栓那般因为不通律法所导致的?一个凶杀案,牵连出谋反的铜矿案,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他们遇到的将会是什么。
朝堂也好,乡野也罢,却不知会有怎般震动。
萧清朗再出衙门时候,虽然面色如常,可许楚还是看出了他眉宇间的慎重。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果然,没等许楚询问,就见萧清朗已经径直而来,吩咐魏广让人将马车驾入后衙。
“衙门有一宗案子极为棘手,黄县令拿不定主意,求你我暂留两日帮忙查探。”萧清朗思虑片刻,斟酌一番最后才开口道,“我看验尸单时候,发现许仵作曾是最后一个验看尸体的人。按着日子推测,他就是在查验完这具尸体后彻底失去踪迹音信的......”
突如其来的消息突然让许楚的心口一沉,别看萧清朗语气平平,可她却明显感觉的此事绝非只是棘手那么简单。她压下心头倏然猛跳跟不知名的惊惧,谨慎问道:“可还有旁的异样?”
萧清朗颔首看了一眼许楚,不知是该感慨她的敏锐,还是疼惜她将要面临的极有可能的噩耗。
“衙门所留存的证物之中,有许仵作从死者口中取出的一枚铜钱......”
“而那枚铜钱虽然看似像真的,但铸造工艺上却并不如官府作用的技艺。”
也就是此案涉及到了钱币铸假,若是没猜错,那铜矿该是之前何家村冶炼所得的材质。
所有的案子,但凡涉及到那群穷凶极恶罪恶滔天之人,大多都是死案。若许仵作真发现了什么证据,或是追查到了让那些人自觉危险的线索,那后果......
就好似在一瞬之间,许楚那双本事清澈乌黑的眸子就失了精神,而刚刚沾染上太阳暖意而生出的红润面色,也倏然苍白憔悴起来。她紧紧盯着萧清朗,嘶哑着嗓音挣扎着问道:“多久之前的事?”
“验尸单上所记是十日之前的事情。”
所以,当时暗卫查到的许仵作在锦州城的踪迹,应该是往此处县衙而来的。
也就是,他当时的确是被人寻到了锦州城,可不知为何并没有入锦州府衙门验尸。而是离开了私下暗中离开了锦州城,待路过本县时候,因着命案而耽搁了路程,再然后彻底失去踪迹。
现在对于许楚来说,她根本不关心这数月工夫,被锦州衙门的假官员借调走后,爹爹去往何处,又做了什么。为何一直没有回家,也不曾给她捎个一言半语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