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落下,就见萧清朗忍不住无声轻笑起来。果然这才是女仵作许楚,为验尸而不论男女,一丝不苟严肃认真,一字一句都足以让人信服。
老仵作虽然心里觉得学到了东西,可要真像她一样毫无顾忌的眼看女尸腹部,他还是有些做不到的。于是,在许楚看过来时候,就沉着脸色道:“若女子有孕需要验看,该由稳婆前来。”
许楚点头嗯了一声,而后说道:“看妊娠纹以及腹部脂肪厚度,此事相隔久远,寻了稳婆估计也难查出什么。”
更何况,她刚刚摸过死者子宫位置后,突然有些旁的想法。若女子大月份引产或是小产,常会造成子宫损伤,一旦清理不干净怕是再难有孕。
大周朝常有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一般来说,女子若是出嫁却一直不曾生育,那就好似在婆家立不住脚跟一般。所以通常来说,除非是男子因体贴女子或是疼惜新妇年纪小而开口,否则甚少有晚育之人。
而她曾看过其他六份验尸单,还有卷宗跟医馆详尽记录,都不曾见过章氏为此求医问药之时。甚至,有时候她心悸或是目眩受寒,都只是寻了大夫配些常见的驱寒药方,而并不习惯让人近身诊脉。
思及此处,她心里就隐隐的有了一个猜测,至于是否如此,却要等验尸之后再做论断。
言语之间,她已经将章氏一些有异常的部位清理干净。而后取了葱白细细捣碎敷在上面,又将浸染了酽醋的宣纸覆盖其上。
“不知这是作何?”老仵作虽然心有疑虑,可瞧着许楚验尸手法跟谨慎模样,多少也信她是有些真本事的。如今瞧见她又是捣葱又是敷醋的,心中自然是百般疑惑。
寻常时候,为去除尸臭味道,验尸房常会撒醋或是熏醋。纵然有时候验尸为显露伤痕,在尸体上涂抹酽醋的,那也是极少的情况。
像许楚这般好似做菜似的忙活,他当真是头一次见,简直闻所未闻。
见老仵作诚心询问,许楚也不藏私,将宣纸覆盖完之后,解释道:“酽醋跟烈酒都可渗入尸体肌肤,让死后不曾显露的伤痕展现出来。而用葱白,则是因着其所含的硫化物可以使使皮肤颜色变浅,而让伤痕越发明显。”
老仵作闻言眼底一亮,顾不上之前莫名的轻视跟愤慨,忙问道:“可若是伤痕正处在青绿尸斑之上,并不显眼那该如何?”
“一般而言,用葱白跟酽醋敷过伤痕之后,会有两种结果。一是痕则显现。若担心眼看有误,就可在伤痕之上以水滴试探,由于有伤痕之处皮肉就较坚硬,水滴会便停滞不流,所以真伤的就可辨别。而假伤皮肉松软,水滴就会流掉。”
用葱白酽醋敷尸的法子,并非一蹴即成,而需要酽醋跟葱白汁液渗透到尸表之下而后才起作用。就在等着的工夫,许楚就将手边的白梅饼混着葱、川椒、食盐和在一起捣碎,然后重新捏成片形放在验尸房角落那并不再冒热气的火盆上炙烤。
“要是这个法子还不可用,那就以将尸体抬到明亮之处,以新红绸或是红色油纸伞遮蔽观察,伤痕自然一览无余。若是阴天,也可以炭火隔照,效果便是相同的。”
她讲解的细致,只是碍于蒸骨煮尸的手法太过惊人,上次被萧清朗特意提点之后,她就不敢再轻易教授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