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当初楚大娘说的时候,他还曾嗤之以鼻。而今切身体会到了,才知道,什么金尊玉贵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比不得入了眼入了心的一个。
他最擅于筹谋,也有足够的耐心。而现在无论是自己的皮囊让许楚心生好感,还是因着自己带给她的便利让她放松,至少她不再排斥自己靠近,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萧清朗想到这里,心中因着张有为而升的淡淡抑郁也倏然不见。所谓过犹不及,既然最初她排斥的时候,自己都能忍过,如今她已然习惯了,自己又如何不能再等?
他扫了一眼还认真看手札的许楚,凝视片刻,才低声道:“无论如何,卷宗之上的案情都是旁人推测,你我只能做参考却不能先入为主。待验尸之后,查过马车后再做推论。”
对于这一点,许楚是赞同的。不过这话由萧清朗嘴里说出来,却让她凭白生了几分好奇。
“莫不是公子有过被卷宗欺骗的经历?”
萧清朗见她兴致勃勃的发问,瞥了一眼,舒坦的靠在锦团靠背上,不以为然道:“每日下边送到府上的记录,大多都是修饰粉刷过的。京城里的人,哪个不是老油条,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是巴不得的。”
“真想要查清底细,就要从被粉饰过的记载中寻到头绪,而后再查。”
帝王之家,大周朝堂之上,三法司跟内廷送到他跟前的卷宗案子,哪个不是牵扯重大的?而那些错综复杂的牵扯之下,总会有官员甘担风险粉饰太平。
夜幕越发深了,如墨的苍穹之上唯见那并不算明亮的月牙露出沉沉光晕。车上的马头灯将一前一后行驶的两辆马车勾勒出轮廓,缓缓移动中,打破深夜的寂寥。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坦舒适的环境,都让许楚再次昏昏欲睡了。她刚一伸腿,就蹭到了案桌之下萧清朗盘着的双腿,等萧清朗看过来她的脸颊才一热,讪讪道:“腿有些麻了......”
萧清朗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将案桌推至一旁,然后伸手按压起她腿上的几处穴位。纵然有棉衣格挡,许楚还是难免心慌意乱。她紧抿着嘴,直接的车内倾斜的烛火都让她晕眩不已,甚至清明的头脑也有些混沌了,迷茫中忽然想起他好似并非第一次为自己按压双腿了。
“公子按腿的手艺挺好......”话一出口,她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凝滞中,她强撑的镇静也有些挂不住了,此时当真是又窘迫又局促,更不敢看自下而上的那双漆黑眼眸。
夜色冷清,萧清朗无声一笑,并不在意的说道:“年幼时候母妃尚在,她每到阴雨时节总会双腿疼痛难忍。最初时候,不过偷偷帮她捶腿,时间久了我也就学会怎么按压穴位了。”
他说的极为轻巧,可落在许楚耳中却觉得满腹酸涩。她从未接触过皇家宫廷的生活,也不曾听到他说过任何怨言,甚至自萧明珠口中,她听到的也是这位三王爷靖安王圣/宠/优渥如何被先帝跟当今圣上看重。
她只知道,他自幼在皇子所长大,深受太后跟皇后喜爱。大抵沉稳睿智的性子,也是自小形成。
可如今想一想,当初他也不过是年过三五岁的孩童,被孤零零的带到皇子所,不能承欢母亲膝下,那是何等残忍。更何况,堂堂皇妃,阴雨之时双腿疼痛难忍,若非受过重创,又怎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