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跟祭拜,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动机。要真是后者,那所谓的宋府闹鬼之事,便能迎刃而解。
阴寒潮湿的空气被隔绝在马车之外,蒙蒙泠泠的水汽,沾染在了马车帷裳之上,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马车之内,寂静无声,就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一刻钟后,萧清朗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手上的卷宗,冷声说道:“果然如小楚所想,十三年前,开春三月时节,锦州城下属偏远之处江阴县,曾有一名外地妇人坠河。而那妇人身携数十两白银,并已有身孕三个月堪堪出怀。”
要是双娘离开宋家时候当真怀孕了,那此妇人所有的条件也就对的上了。颇有资产,且是独身的外乡人......
许楚见他微蹙眉宇,若有所思,显然还有旁的发现。她半晌不见他接着言语,索性探身凑过去,片刻之后才恍然道:“居然真是这样?”
卷宗之上记载,那女子尸首被水浸泡而发胀腐烂,又因是外乡人遍寻不到亲人而无人收尸。所以,那尸体在义庄停留了多日,直到一名号称姓宋的妇人前去将那尸体收敛而后埋葬。
许楚伸手指着那个宋姓之人,抬头看着萧清朗说道:“是宋老夫人!”
萧清朗微微垂眸,那张清秀的面庞就落入眼底。许是为了回应,他忽然感到心口一阵悸动,以至于神思稍有恍惚。
不过他到底并非一般男儿,纵然被这突然的靠近弄得心神不属,却也能不动声色的勉强按捺下去。几乎只是几息之后,他便轻声应了一句。
“是宋老夫人!”
声音低沉清浅,温润轻柔,宛如羽毛扫过许楚耳鼓。倒是让她后脊窜起一阵酥麻,忽而想起了这些日子俩人越发不自觉地亲近来。她身体僵了一下,几乎是弹跳着就坐直了身体。
显然,她的动作取悦了萧清朗,以至于他心情颇好的轻笑起来。他原以为刚刚险些不受控的灼热心动,只是自己的情不自禁,却没想到小楚也并非全然无感。
不过心悦归心悦,他却也知道此时案子才是重中之重。所以略作镇定后,他才继续轻声说道:“所以,老夫人腊月十六见鬼之事,就不难理解了。”
“除此之外,小楚可有别的发现?”萧清朗意有所指的问道。
许楚点点头,“且不说宋老夫人如何那么巧合的脚踝受伤,就只说宋德清冲撞宋夫人时候,宋夫人所说的话就足以让人深思。”
“正常而言,高门之家女眷的闺名多与家中长者有关。倘若宋夫人有意压下此事,遮住宋府丑闻,那绝不会提及宋馨儿此人。”
尤其是她前一句说宋德清觊觎胞弟爱妾美貌,许有不伦之心,而随后就接连数句话捎带宋馨儿。
这实在反常,也与她的所露出的大气沉稳相悖。一件连许楚都能想到的事,作为宋家当家夫人,被李家精心栽培的宋夫人却能忽视,当真有些说不过去。
而等许楚将药方摊开后,二人发现宋夫人自去年幼子早夭之后,就患上了惊悸失眠之症。
“这方子,跟老夫人跟老太爷甚至是宋馨儿后来的方子,好似差别不大似的。”
萧清朗闻言,扫了一眼,蹙眉说道:“与周大夫的方子,截然不同。”
“不过看得出,也是常用的镇静安神的方子。”对于这些常见的药方,许楚并不陌生。她到底学过,虽然医术不至于出神入化,却也算得上熟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