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道:“今天上午时候,我与楚大娘拜访老太爷,偶然发现老太爷人中跟长强两处有明显疤痕。按着痕迹可推断,是女子银簪所刺。”
因为宋老太爷瘫痪在床,并未前来,所以如今要去验证,少不得宋德容派心腹亲自去一趟。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那心腹回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随后,他脸色沉沉的点头说道:“本官派人去瞧过老太爷,其人中跟长强两处的确有疤痕。且是明显的刺伤。”
换而言之,老太爷在被大夫救治之前,曾有人以马上风的症状为他保命。
“而当时,府上唯有杨姨娘跟柳姨娘二人不曾跟着主母守岁。再联想张三当夜并未归家,反是去了南风馆寻欢,而张仇学堂借宿也未归家。可见张肖氏当夜,并无人证证明去向。”
“我曾问过杨姨娘的贴身丫鬟燕儿,知道其夜间并不喜欢人伺候,每次堪堪入夜就会将她打发去下人房休息。而柳姨娘跟其身边丫鬟香儿,则曾跟踪过杨姨娘......”许楚声音冷清,却第一次彻底撕开了张肖氏故作镇定的面容。
一直紧绷着神情的张肖氏,慌乱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也让许楚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果然,柳姨娘的死果然另有蹊跷。只怕,连宋夫人也是被一个早已死去的杨姨娘当了一回枪使。
厅堂上的死寂,随着香儿被带上来而结束。
“年夜守岁之时,你曾跟柳姨娘跟踪过杨姨娘,我说的可对?”
香儿胡乱的点点头,狼狈不堪的哽咽道:“是,奴婢的确跟踪过她。那夜......”
张肖氏见她开口,终于勉强不了自己,她语气中几乎是压制不住的痛意跟悲凉,冷声开口道:“那夜,的确是我装作鬼魂恐吓了宋老太爷。当时见他浑身冷汗抽搐不止,我就取了簪子刺向他的人中跟长强穴,帮他保命。”
“可是,端看你身上穿戴,还有发间佩戴,皆是木簪。那你且说说,你是如何将木簪如同银簪一般刺入穴位,并且留下伤疤?”许楚并未因她突然开口认下的缘由,松口撇过杨姨娘。
张肖氏的身体微微发抖,脸色煞白,低声说道:“我认罪便是,你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许楚闻言,徐徐抬头看向她摇摇头说道:“世间自有公道。纵然你认罪,可有些事情依旧是无法避免的,就如同不说清楚杨姨娘与宋家父子之事,就无法解释宋夫人杀人之由。”
张肖氏身体微微颤动,可最后,脸上的愤恨也终究被无奈跟悔恨替代。要是早知会是如此下场,她当初就不该依着青娘的主意行事。
就算不查找肖华的死因,就算不报仇,也没多大妨碍。毕竟,她们还能相依为命,还能一同养育仇儿。又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个身负污秽惨死,一个心头不安的苟活。甚至,连肖家唯一的子嗣也因此改做他姓。
“老太爷因在寻欢之中受到惊吓,继而泄了元气险些猝死。亏得杨姨娘果断,才堪堪将人救回。这也是为何,老太爷醒后只说闹鬼了,却并未详说过他到底是为何受的惊吓,又是何人救治的。”
马上风所造成的症状,与受惊过度继而脑干出血造成的半身不遂症状格外相似。加上老太爷年纪稍大,又常年患有肾亏之症,所以在他不说实话的时候,且时隔多日后才来的情况下,周大夫还真是难以断定其为马上风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