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当初杨姨娘为何要拿了锦被出门?”
宋夫人摇摇头,略作思索,说道:“其实我也不知,或许如你所说,就连我杀人也是她自己早已布好的局。毕竟,就连烊锡灌喉的法子,也是我无意中听燕儿给凤儿讲话本时候听来的。又或者,那一夜,她是想要效仿迷惑老太爷那般迷惑于谁......”
许楚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微微有些晃神。相对而言,她更相信前一种解释。从头到尾,杨姨娘从来都是想用自己的死,让宋家上下三代陷入泥潭不可翻身。
其实如果不是许楚跟萧清朗追查,或许她的计谋当真就会得逞。最起码,有偏执的宋夫人在,宋家就永不可安宁。
一直到许楚离开之时,宋夫人才沉声说道:“多谢。”
许楚脚步一顿,并未回头缓缓离去。她不知道宋夫人的道谢,是为舒了心头郁气,还是因为她将压在宋府上下身上的巨石移开。
可是,唯有她自己清楚,此案还远远没有结束。可是,她却不能说,就算知道宋夫人心里会有遗憾,她也只能用最后一餐聊表歉意。
她出了监牢,一抬头就看到了那抹熟悉令她安心的身影。青灰色的锦袍之下,是绫罗暗纹织就的长衫。飘渺的云纹暗青,在这沉沉的天色下,越显得他清俊洒脱。
萧清朗在石狮之下负手而立,没有言语,只扬眉看过来。一双深邃而沉静的眸子,也因为有了她的倒影而略显柔和。
“回去吧,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鱼汤。是你上次甚是喜欢的清江鱼所熬制,而且还做了你想吃的烤鱼。”萧清朗将她耳边的发丝拢好,嘴角几不可闻的勾起一个弧度,缓缓说道,“先休息几日再说旁的。”
不知怎得,许楚就看向了握住自己冰冷手指的那双手。忽而想到了许多,或许是对宋夫人执念于情爱的感悟,又或是感慨起人事变化世事无常,此时她竟然真的生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念头。
马车缓缓而行,车檐之下四角悬挂的宫铃被微风吹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而与外面的寒意不同,车内许楚刚一落座,就被萧清朗塞了一方手炉在怀里。
她低头一看,果然还是之前萧明珠说过的大师所做的手炉。不过这一次,似乎是被人改动过了,倒是没有曾经的古朴气息,全然换做了雅致模样。
许楚望着手拿公文的萧清朗,见他半晌都没动作,才笑道:“公子,拿到了。”
萧清朗倏然回神,下意识的就将手中公文翻了个过。
可是还没等他低头细看,就听得耳边响起一阵悦耳的笑声。
他疑惑的挑眉,顺着许楚视线看向手上,却发现,这次才是真正的倒了。
如此会心一笑,倒是让俩人心里那点抑郁渐渐消除。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无论如何揪心,都无济于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尽快了结。
萧清朗放下公文,伸手弹了弹许楚的额头,笑道:“何时竟然学了明珠般顽皮?”顿了顿,他才又认真而深切的说道,“不过,这样肆意的你,却总让我情不自已。”
宋夫人行刑当日,许楚并未去看。而这一日,恰好花无病要携带了萧明珠回京。
原本萧明珠还心有不甘,总想再缠许楚几日。奈何,她又怕自家三叔收回让她入三法司的话,所以一番纠结之下,她还是千叮咛万嘱咐,非要让许楚应了她去京城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