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了萧清朗对她所说的二十年前之事,她自然也少不得关注一下所谓的孙太医之事。
按着卷宗记载,孙太医祖上为巴蜀人氏,为前任孙院正的嫡孙。性情温和且医术高超,年仅二十多岁就通过了皇城考试,成为太医院中的一员。因其性情敦厚,家中又是世代为太医院院正,且他性情淡泊名利,只对研究医术感兴趣,从不贪图富贵私利,所以十分得先帝的信任。
只是在宣文五十六年夏,他忽然告假回乡,在路途中遭遇天灾人祸不明生死。此后,官府便查不着,加上当时有匪徒趁着天灾为祸四方,杀人劫财者不计其数,又有官兵在匪徒栖身之地寻到了一枚太医院的腰牌,所以当地官府便以意外身死的定论上报了朝廷。
而后,孙家老太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且还无法看到亲手教导的嫡孙尸体,心中悲痛,当下便病重在床。后来先帝蒙先帝恩赐,派了多名太医帮他看诊,依旧没有好转。
此后,孙家在京城便没落了。好在先帝念旧,又惋惜孙太医英年早逝,所以时不时赐些物件下来,如此庇佑之下,倒是也未曾让孙家受到旁人欺凌。
看完了那份卷宗,许楚只觉得心中混沌一片。其上根本未曾交代出什么详实有用的东西,且对宣文五十六年发生内廷中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
他为何会突然告假,又为何丢下家中老太爷跟老夫人等人,甚至来不及对将要过门的未婚妻有所交代,就独身上路回乡祭祖?
官府未曾查明,卷中也没有记载。可是许楚却觉得,这事儿肯定是有蹊跷的。
而后,她又取了萧清朗寻来的关于自家爹爹的卷宗。其上明确记载,自家爹爹是宣文五十六年六月被过继到许家名下的。同年,他继承爷爷的衣钵,称为当地仵作。三年后,爹爹又为许家爹娘送终,自此便开始了与她相依为命的生活。
奇怪的是,爷爷奶奶的户籍跟卷宗中,并未出现任何与爹爹年纪相同的子侄。更不曾有过了衙门明路的过继信件跟书契,就好像爹爹跟她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或许正是有了疑虑,许楚才仔细想起了过去的种种。自家爹爹原本的验尸技术虽然不高超,可对她所说的人体解剖跟身骨脉及要害去处知之甚详。
她原以为那是爹爹身为仵作,对尸体情况的理解比常人更深罢了。可现在想一想,其实爹爹对验尸之事似乎并不精通,甚至有时候验尸单都要自己帮着填写。
倏然之间,许楚忽然想起,每逢佳节时候,爹爹的情绪都会十分怅然而低沉。尤其是到旁人家团圆之时,他便常会强颜欢笑,有时候还会对着远处唉声叹气。
她一直以为,爹爹是怀念母亲,又或者是因独身一人而倍感孤单。所以,她从来不追问,只愈发努力的帮衬着爹爹。
可是,现在想起来,好像一切都早有预兆一般。
她心里恍惚的厉害,觉得整个人都十分无力。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村子里,查探她与爹爹行踪的人。还有爹爹曾经戏谑的提及靖安王跟京城事情的时候,那反复让她谨记的言谈。还有,原本以为受人胁迫的爹爹,想要逃避的人却出乎意料的是她自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