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本来是不信的,最多只觉得许楚是胆子大,又或者得了一些机遇知道些验尸的皮毛。可是,随着几位老仵作的讲解,他就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般思来想去了几个时辰,最终还是想要趁着几人还未离开本县时候,前来询问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就是楚大娘的叮嘱声跟许楚低低的应答声。显然,她们二人也梳妆整齐出了房门。
萧清朗目光扫过窗户,见一抹身影缓缓而来,于是看向方庄恒道:“此事本官记下了,稍后会调拨一名仵作前来。只是日后仵作验尸,定要详细,且作为主审官的你,也需要亲自验看,如果疑惑需要不耻下问,绝不能似懂非懂认人言说。”
一路见多了各地仵作验尸的情况,他也深深察觉到了,如今地方县衙的官员在验尸上知之甚少而造成的弊端。
将仵作视为卑贱,工食亦极微薄,自好者多不屑为。继而,造成一些仵作为了蝇头小利而在验尸单上做手脚,使得世人常会遇到“误执伤痕,颠倒错乱,不一而足;若遇开检重案,无不瞠目束手”的事情。
这对于那些受冤之人,实在不公。
许楚进门时候,就看到方庄恒目光熠熠的看过来,满脸带笑,使得整个人都显出几分喜庆来。她脚步一缓,下意识的看向案桌之后的萧清朗,挑眉露出个疑惑的神情来。
萧清朗示意许楚落座,然后先于方庄恒开口道:“方大人昨夜彻查那名死去的伙计跟企图遮掩真相的郑屠户,如今有了结论,特来告知你我一声。”
方庄恒听到此话,也笑着对许楚拱手道谢说道:“昨夜多谢姑娘相助,否则只怕那桩小小的案子还要费些曲折呢。”
他将昨日连夜让人将许楚所做的验尸单送与几位老仵作的事情撇过不说,直接说起彻查伙计阿达之死一事。果然确定,其是意外死亡,只是生前曾与郑屠户串通做过假伤证明,继而哄骗掌柜子以得些银钱。
昨夜阿达出事后,恰好方大人寻了郑屠户前来验尸。他一是心虚,担心在阿达伤势上作伪之事暴露,继而让掌柜的追究所出的那些银子。二则也是想讨个好,事后再从掌柜子那里寻些好处。
加上阿达此人年纪稍大却还未成婚,家中也没有旁的亲人,唯有一个姑妈却也是眼瞎耳聋管不得事情,所以就算妄死也没人会为他出头的。
这么一琢磨,那郑屠户就生了歪心思。却没想到,半路杀出许楚这个程咬金,生生让他哑口无言无话辩驳。
前面有尸体为证,加上几位老仵作对许楚验尸单条理清楚的赞赏之谈,方庄恒几乎瞬间就能顺着许楚的暗示推测出内里隐情来。所以,只需要疾言厉色的审问一番,那郑屠户就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了。
而经过方庄恒的暗查,那阿达虽然忠厚,却有酗酒的毛病。那买酒的银钱,又何止三五铜板那么便宜,这么一来二去的,他手上就没攒下银钱。偏生,他又眼馋旁人家置办产业娶媳妇,总想着多弄些银子。
恰好早些时候,有一次他喂驴时候,那驴被门外娶亲放鞭炮的声音惊了,踢了他一脚。那次受伤,掌柜的不仅给他拿了跌打损伤的药,而且还寻了郑屠户帮着验伤,之后按着伤情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安心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