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朗嘴角微微上扬,好心情的解释道:“所谓兵不厌诈。正常而言,人对过往琐碎小事的记忆应该是模糊的,就算有些印象,可大多也难以回想起细节来。就好比冯大桥当初向彭德冠索要那荷包,本是看重了荷包的精美雅致,按道理来说那荷包对他应该印象深刻。可是,现在再回想起来,他就只觉得是个蓝色荷包,却记不清上面所绣的花色图案......”
“而彭德冠必然也一样,而且在县衙大堂之上,他本就心神恍惚,又因钱庄装柜的跟伙计的话心虚不已。所以,错认个荷包,也不足为奇了。至于那绣娘......”萧清朗说着,就点了点那被钱县令小心以待的荷包,“可不就是大人昨晚让人寻来绣荷包的绣娘么?”
说完,他就行至许楚身边,与她一道往后衙而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一脸僵硬的钱县令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原来,竟然还能这样审案?可在回想起从昨日开棺验尸,到今天尘埃落定的过程后,他心中又不得不敬佩起萧清朗来。
果然,玉面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现在想来,大概在离开彭家墓地之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而后多时,他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已步步为营将心中疑犯圈定出来,使之如同猎物一般落入陷阱不得挣脱。而后,再恰到好处的攻心,让对方疲于应对最后无言可辩。
不过仔细想想,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启用女仵作的王爷,又怎会真的没个能耐?就连世人对许楚这女人为仵作的嫌恶,都能控制的恰到好处。甚至,隐隐出现一种百姓将这女仵作高看一眼的情况,就足以证明其筹谋之高明。
钱县令虽然不懂皇家御人之术,可却也想得明白,百姓们能如此顺利的接受验尸之人为女子,不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说到底,定然是有人提早筹谋过,且不论是靠那些传奇故事,还是旁的,就论这份拿捏人心的能耐,他就自愧不如。
短短两日时间,钱县令忽然从对许楚的欣赏赞叹,升为了对这位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能力的萧清朗满心的敬重。
他看着萧清朗与许楚的身影消失在内门之外,不由呢喃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大人?大人?”身后等着他吩咐的师爷跟书吏齐声唤道。
钱县令忽然回神,才摇摇头说道:“得亏本官并非贪官污吏,不然在王爷手下当值,指不定哪天就会被吓破了胆呢。”
那师爷跟书吏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跟着大人见过王爷多次,也不曾见他哪里如传言里那般狠厉凛然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纵然心中好奇,他们也不真想体会到传言中人人畏惧骇然的场景。毕竟,能震慑住多少魑魅魍魉之人,绝不可能人畜无害。
接下来,钱县令几乎忙的脚不沾地,除了硬着头皮来请许楚帮忙查看验尸单,余下的时候竟再没来见过一次萧清朗。
实在是那冯仵作插手过的案件太多,零零碎碎,甚至连一些打斗验伤的案子都被钱县令翻找了出来。
那一件件一桩桩的,大到失足坠崖而亡的案件,小到因口角争执而伤人的事情,被推翻的没有十宗也有八宗。这还是许楚瞧着,将一些并不显眼且对两方并无妨碍的小案子瞥过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