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跟萧清朗听到这里,心中俱是一凛,神情就略带了些许肃然之气。三十多年前,死于非命的囚犯......而且,还都是因着工部借调做工的缘由......
他俩相视一眼,难掩眸中的震惊跟深思。
直到二人吃完馄饨欲要离开之时,许楚才犹豫着问道:“那二月姑娘,后来如何了?墩子大哥可曾给她留下什么信儿?”
这一次,她倒不是为了什么案情跟试探,而是感慨世事难料,更怜惜那个付出了真心的姑娘。
提及二月来,老妇人才忍不住摸了摸眼泪,长长叹息一声哽咽道:“二月啊,那可是个好姑娘。墩子出事以后,她发誓不再嫁人,饶是我们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见她的时候她还眼泪涟涟的说跟爹娘闹翻了......”
“再后来她就被她爹娘强行带回了老家。我跟老头子担心她还想不开,就暗地里找了许久,只是一直没有她的音信。到现在她都没回来过,我们也不知道她是好是歹,是不是已经嫁人了......”
这话一出,许楚脑中忽然炸开一道惊雷。
对啊,因为从来不曾回来过,所以不可能知道她后来的消息跟发生的事情。
可是......可是楚大娘当时提及爹爹与自己的事情之时,又怎会知道爹爹逃至苍岩县之后的事情呢?她怎么会知道,爹爹是因为知道王允被诛杀,所以避开金陵改道旁出。又怎么知道爹爹是选了一处偏远山村,而不是到了繁华之地行医?
莫名的,许楚就又想起了那同爹爹的手艺如出一辙的猪蹄膀,还有那些饭菜。爹爹并不擅长做饭,唯一擅长的便是烧蹄膀,而那一味,甚至还被苍岩县许多官差追捧过......
她骤然起身,甚至顾不上被带倒的板凳,神情带着几分仓惶跟死寂,只死死的看着萧清朗,艰涩道:“或许我知道爹爹在哪里了。”
二人往王府走的时候,心情都颇为沉重。而许楚的脸色,更是鲜有的苍白。
这一次,晴好的天气,又或者是川流不息的街道与叫卖声,都没能引得许楚多看一眼。
萧清朗紧跟在她身侧,感受着她的沉默,叹息一声说道:“小楚,你可确定了此事?”
许楚紧紧抿唇,目光有些赤红的回头看向萧清朗,哑声说道:“我不会错的,楚大娘必然知道我爹爹身在何处!”
她说完,就简单的将当时楚大娘话里的疑点跟自己猜测说了一遍。
“王爷,这一路上,我爹一定一直都跟着我们的。”她抿了抿唇,身体显而易见的有些轻抖。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决定,如今再仔细回想,其实爹爹的行踪早就有迹可循。
且不说她时不时吃到的熟悉的饭食,就只管说,若不是跟着他们一路入京,爹爹又怎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躲避萧清朗派出去的人的寻找。甚至,能躲开那些暗中找寻他的人?
他的确是太医院出身,可是却不该有那么强的反侦察能力跟躲避能力。
除非有人一路帮他隐藏行踪,且他所在之处,是旁人以惯性不会考虑的地方。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爹爹一直在楚大娘的遮掩之下,与他们同行。
许楚心头沉闷,怪不得,纵然是有了圣旨赐婚,爹爹依旧能忍住不现身。原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她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只能仰着头苦笑着说道:“当初第一次发现那熟悉的猪蹄膀的时候,我其实该好生追究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