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人心总是复杂的,当初多了厌恶愤恨,此时知道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那个人死去多年,连尸骨都不曾被收敛之后。她心里的恨,就只剩下悔了。
自然地,那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
“这是百花馆的一应账目,还有两本私账,是自她为容公办事以来,经由百花馆置办的产业跟所过的银钱。”唐乔正顾不上感慨什么造化弄人,直接将账本送上,“我略微看了几眼,只其中几页所涉及银两就已经是万两之多了......”
果然,温柔乡都是消金窟,纵有家产万贯抵挡不住在这消金窟里糟蹋啊。
许楚接过账本,沉默翻看许久之后,才蹙眉说道:“让人去商行查。”
那么大的买卖,不可能不在衙门跟商行过明路。
“不拘生意名目,只查涉及银钱最多,而且生意最大的几户。”她停顿了一瞬,又叮嘱道,“另外,那些流入京城的赃银至今未曾查到去向。可是那么一大笔银子,必定不可能全部存在一起,所以应该是化整为零或是购买田产商铺,又或是借由旁人的身份改头换面通过某种营生洗白。可万变不离其宗,这些过了明路的银钱,必然有其专门的账本。所以,接下来你从商行入手追查之时,必要想尽办法找到另一本账目,就按着百花楼这两本私账上的一掷千金的这些名字追查。”
唐乔正跟魏刚怔了一下,顺着她的思路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当即拍手道:“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线索。”
许楚颔首,“这些银子经过百花楼的手再出去,就算是过了明面了,所以并不容易查到。可现在有了私账跟假账,两项对照,就能发现更多的端倪了。凡两本账目相差的人头,必然是那幕后之人用以洗白赃银的名号,追查下去必有所获。”
只要有了那些账目,他们才能真正将那人的势力连根端掉。而在这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中,必会有容禀的消息。
“至于那些对官员的孝敬之事,还劳烦唐大人派遣誊抄下来交由御史台跟吏部核查。”
唐乔正点头,愤愤道:“当真是朝廷蛀虫,想想我们三法司的官员捕快,哪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真枪过活,偏偏卖着命还不如人家卖两回脸挣的多!”
许楚弹了弹手上关于受贿官员账目的页面,冷笑一声道:“大抵这就是名垂青史后代德福跟遗臭万年的区别。况且,下官以为,日日担忧着被揭发而惶恐不安,倒不如守着俸禄活的自在。”
唐乔正见她似笑非笑的模样,莫名的就想起了不苟言笑的王爷来。想来也是,若是他收受了贿赂,那每日上衙对上王爷的视线,想必都得两股战战诚惶诚恐了。那种日子,可不是谁都能受的住的。
再万一被发现,那官做到头了事儿小,日后祸及家族子孙就是大事了。
“另外,唐大人需派人查问到王府研究麻沸散之人。一是查其来路,二是查一查他离开王府之后,是否有人寻他买过药,又或者直接查对方药房药物记录,务必要细致一些。”
既然萧清朗出事之时,出现了曼陀罗粉跟能让萧清朗知觉全无的药物,他们必然要从此处调查一番。
如果这个局是那人短时间内布下的,那必然不可能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