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我的声音从广播里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心中一惊,我连忙把电话挂了,然后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向学校外面狂奔!
手机一个劲儿的在响,我看是纪浩然的号,没接。
离校门口还有几十步的时候,广播再次响起,是纪浩然的声音,“苏青柠,你不接我电话,我只能在这里和你说。我不管你的人生观是什么样的,我,纪浩然的,是不能见死不救。没错,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的确让人难以相信和接受。可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存下去的权利。我们是没有能力化解这次危难,可做为知情者,我们有责任,有义务,把实情和真相说出来。信与不信,把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要让他们自己去选择!苏青柠,我们做不成救世主,也绝对不能当旁观者!我最后再问你一句,看着那么多人死,你良心安吗?”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大三工商管理系的纪浩然。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可千万不要把我说的话当笑话。记住,想活命,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坐上出租车,心‘呯’‘呯’之跳。纪浩然的话,在我耳边一个劲儿的回荡,字字都砸在心门之上。
见死不救,选择生存下去的权利,知情者的责任。
妈的,我也想牛逼轰轰的去拯救世界,可我有那本事吗?我也想行使知情者的责任,可过往的经验告诉我,我的实话没有人信,产生的唯一作用就是把自己送进精神病医院。
抱紧怀里的鞋盒子,我对司机说,“开车,去人民医院。”
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当一个旁观者,选择我自己生存下去的权利。
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物,我嗓子里噎的厉害,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逃兵!
早上送陆明走后我没退房,下了出租车后,直接回了那间旅馆。坐立不安的等到下午三点半,高宝阳和孙思纤出现了。
两鬼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共找到了四个在今天晚上是头七的。分别在城北,市中心,南郊区和我们学校附近。
我们学校附近的,高宝阳和孙思纤不敢打主意。城南那个离着不远,可地址却没写清楚,打车过去再找,挺浪费时间。市中心的那个生前住在高级别墅区,它们俩怕进不去,所以也不做考虑了。
“多新鲜。”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俩是鬼,能穿墙能飞天,还怕进不去一个电子门?”
孙思纤头一低,道,“姐,我们说的是怕你进不去……”
哎呀我去,谁也别拦我,让我一符拍死这个小鬼娘们儿!
挑三拣四后,剩下的也只有城北那个了。我觉得挺好,办完这事儿,正好去陆明学校去找他。
瞅瞅还有时间,我思虑再三后把那个封了两年的鞋盒子打开了。把那个老黄色的小包拿出来,我一样一样看里面的东西。
手机,引魂索,墨斗线,红绳,不知明的小豆子,释南当年说我要是弄丢就neng死我的古铜钱,黄裱纸,还有一小瓶尸油。
看着这些东西,我心里暗自猜想。如果释南还活着,他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怎么做?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研究这些东西有没有能制服那个煞的。
当年宋丽敏就变成了煞,释南在收它时,用的是那种小豆子。一打一个准,宋丽敏根本不敢正面交锋。
引魂索能不能拴住煞?还有那此符,在时隔两年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功效……
我翻了翻,从里面抽起一张,对孙思纤摆摆手,“老妹儿,你过来下。”
孙思纤一声尖叫,“姐,姐,我们和你无仇我怨,我们已经放过你男朋友了,你放过我们吧,大不了我们不用你帮忙了……”
“废话真多!”
我两步走过去,本来想把符拍在孙思纤的脑门上,却一下子拍在了高宝阳的后背上。
高宝阳一顿,不动了。
我点点头,把符拿下来,重新坐回到床上。
困鬼符还有效,那这些符还能用。
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我把捉鬼的家伙什儿收拾收拾装到那个老黄色的小包里,背在了身上。
然后,出去吃饭。
吃饭时给陆明打了电话,通了,也接了。可我才说了一句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机愣了会儿神,一笑,揣回兜里不管了。
女人都有第六感,我拒绝有,因为我是女汉子!
吃完饭,打车去城北。其实做公交也可以,可公交里又没暖气。这大冷的天儿,我赔钱赔力赔命的,再冻感冒了,实在是不值。
拦出租车前,我很郑重的对高宝阳和孙思纤说,“你们的别墅没了,因为我用来打车了。如果你们有意见,我可以走着过去!”
孙思纤商量,“姐,把房子留下,用那辆车换吧。”
女人,都想有个家。女鬼也不例外。
高宝阳沉默了会儿,道,“大师,要不把那五亿冥币减少点儿,把车留下吧。再不,别墅换个小点儿的……”
男人,都喜欢车。男鬼也不例外。
结果,小两口为这事儿争执起来了。
两鬼的争吵中,车子慢慢开动,向我们学校的方向驶过去。
从人民医院到我们想去的目的地,我们学校门前那条路是最近的。我想让司机绕路来着,可话几次到嘴边儿却变成一会儿在路边停一下。
学校外的街道上和往天一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头上的小吃摊前,围满了买东西的学生。
看来,纪浩然的那则广播,没有多少人买帐。
车停稳后,我拿起手机把电话拔了过去。通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
纪浩然特小声的说了句,“是你啊……”
我说是啊,你在干吗呢,在学校里等着舍身取义呢?
纪浩然狠狠啐了一声,“屁,我在派出所等着做笔录呢!他们说我扰乱公共秩序,要拘留罚款。大爷的,我钱早花光了……苏青柠,你能不能来保释我出去?”
“保释你大爷。”我边捶椅背边狂笑,“你丫不是英雄吗?你丫不是要行使知情者的权利吗?那你丫的就在里面蹲着吧!”
不等纪浩然再说话,我把电话挂了。
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现在这个年代,谁说真话谁二逼!
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道,“这位同学,你还下不下车?这块儿不许停车,我再不走,就要被罚款了。”
高宝阳和孙思纤不吵了,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看着我。
“姐,你不会想在这儿下车吧?天可就要黑了……”
“大师,我们知道你本事大,可这次的事儿,实在不是你能管的……”
我抓紧小黄包,心里正激烈的做着斗争,车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一个男人坐上了副驾驶,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穿着灰羽绒服的老头坐到了我的身边儿。
老头儿对我一笑,问道,“小姑娘,天冷,拼个车!”
“大爷,咱们不一定顺路吧。”您老谁啊,我就和你拼车!虽然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可也不能依老卖老道德绑架啊!
“顺路顺路,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而且,我不仅拼车……”小老头儿伸手把要飘出车往的高宝阳揪脖子拎到我眼前晃了晃,眯眼笑道,“我还要和你借点东西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