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在这层黑雾中挣扎开半分。
情急之下,我瞪大着眼睛,用力摇铃。
不行。
我能控制住那些尖鸣逃叫的游魂,却控制不住这个把我困在其中的恶煞。
相反,因为控铃,我后脑更痛,更无法专心对抗眼前的困境。
心慌不知所措之时,我抬头向上看。那只恶煞本体,就在我的上方,脚尖踩在我的头顶之上。
不,已经不是恶煞。看它低下头看我的双眼,那眼中一抹妖异的蓝光……
大爷的,这,这是要化魔啊!
我一直知道鬼吃了活人魂了不得,可也没想到这只小鬼竟然会有化魔的趋势!
感觉到头顶压力越来越大,我咬牙着,用力一动,硬是向前移动了半分。
虽然还没挣脱这层困我的黑雾,却成功从这只快要魔化的恶煞脚下逃出。
没给恶煞再踩我脑瓜顶的机会,我从兜里掏出符咒向它冲了过去。
恶煞根本不惧我,我冲过去的同时,它也向我冲来。
短兵相接,我一符打在了它的肩膀上,它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
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我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没等它走近,我撑地站起,咬着牙就冲了上去。
麻痹的,姑奶奶很久没这么单方面被殴了!恶煞了不起啊,怎么着,老虎不发威,你丫当我是系着铃铛的小花猫?
再次交手,恶煞飞起一跃,抬脚踹在我的肩膀上。
剧痛!
我连叫都没叫出声,就向后退了几大步。
没等站稳,手腕突然被拽住。用力一扯,我借着那股力道向后继续后退。
眼瞅着眼前黑雾变淡,那只恶煞突然向我扑了过来。这次没打,而是直接向我身上扑。
我心中一激灵,麻痹,它这是要上我身!
念头刚起,我眼前一黑,脑子有一瞬的麻木。
只一瞬,大脑恢复清楚。我清楚的能感觉到那只恶煞已经成功,却不知为何一下子退了出来。
就这么个空当,后背猛的一痛,我向前踉跄了一步。
再一痛,我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回过头一看,见释南拎着铜钱剑抽在了那只恶煞的身上。
恶煞一声怒吼,向天上飞去。
释南伸手一拽,硬是把那只恶煞给拉了下来。第二剑刚要抽下去,恶煞猛的挣脱,向站在它身后的慕容冲了过去。
慕容一闪,手中算盘一晃,几粒算盘珠子破风而出,分别打在了恶煞的双肩和胸口。
恶煞脚下一偏,抓了两只游魂塞在口中。周身黑气再次大作后,没有恋战,而是向小树林的方向逃窜而去。
释南拎剑就追,龚叔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转瞬间向恶煞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慕容向他们追了几步,转过身过来扶我,问道,“怎么样?你刚才被上身,那种情况下南哥只能打你。”
我点头,痛的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站起来后往前推了慕容一把,咬着牙向释南和龚叔离去的方向狂奔。
这种时候还废个屁话,赶紧追过去帮忙啊!
鬼村还好,有光线,能看清眼前两人跑的方向。出了鬼村,进了小树林就不行了,一片漆黑,只能听声辨位。
就是这样,在走出小树林,钻进向日葵地里后,我们还是把释南和龚叔给跟丢了。
站在空旷的夜色中,我和慕容茫然四顾。
他们是跑到村子的废墟里去了,还是跑到小树林另一侧的麦地里去了?
大爷的,这么找什么是个头?
想着,我把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镇魂铃举了起来。
刚想摇,放下了。
不能让游魂去找他们,那是在害他们。
“那里!”
过了大约五分钟,慕容猛拍了我肩膀一下,把手指向麦田的深处。
一抹小亮点在那里一晃而过。
我和慕容没再犹豫,纵身就追了过去。随着那抹若隐或现的亮光,追到一个堤坝之上。微风抚面,耳侧是细细的水流声。
释南和龚叔正一左一右和那只恶煞对峙。
那抹亮光,来自龚叔手中的手电。
慕容停下脚步长呼一声,一甩算盘加入其中。
我深吸一口气,刚想过去,就见释南向那只恶煞冲了过去。
恶煞,竟然吼叫着没动。
我愣眼,大难临头了还不跑?
往地上一瞄,隐约见一阵形,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不跑,原来是被困住了。
不得不说,释南和龚叔的速度就是快,这才几分钟的功夫,竟然把阵给布好发动了。
心中一松,我瘫坐在地上,低下头猛喘。耳侧,是激烈的打抖声。
再抬头,打抖已经接近尾声。恶煞和龚叔短暂交兵后后退,释南用剑挑着两张符咒,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恶煞的脑门上。
恶煞身子向后一昂,猛的后退几步,身上的黑气淡了几分。
差不多了,再打一下子这玩意儿就见阎王,不,它没命见阎王,再打一下,它就天地无存了。
我再次低下头,皱着眉揉肚子。
刚才跑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一静下来,肚子痛,肩膀痛,后背痛……
回过手刚揉了后背一下,耳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落水声。
我猛的抬头。
恶煞没了,释南没了。慕容站在提坝边上,手正向下伸。龚叔跑过去,站在堤坝边上往下看。
“跑,跑了?”都打成那样了还跑了?
慕容摇头,“没有,南哥把它抽的魂飞魄散了,就是太靠边儿,掉到下面去了。”
龚叔插着腰长叹一声,对慕容道,“你会水吗?我就会狗刨。”
慕容摇头,“我不会。”
我笑了,“没事,他自己会,而且很好。”
龚叔笑了,往地上一坐,长呼一声,“我这把老骨头哟,今天晚上差点折腾废。”
慕容也是往地上一瘫,声音极疲惫的道,“离家出走这种事儿真不能干,我原来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真是天壤之别!”
吧唧吧唧嘴,声音干巴巴的道,“想家了。”
“哟,你还有家?”我倒吸一口冷气,揉着肚子对慕容道,“你不是快要死时被释南捡回来的吗?”
“这和我有家又不冲突。”慕容回头看我,笑道,“再说,我当时快要死,他当时就好了?疯子一样,现在也和疯子一样……”
我抬头看星空,揉着肚子不再说话。
龚叔拿出根烟吸,吧嗒几口后,道,“多长时间了?该上来了吧?”
“三分钟……”慕容回道。
三分钟,差的远呢。当初在海边,他潜下水的时间无法估算。而且,那是深海,而现在,不过是个大坝,再深也有个限度……
可,这里又不是海底,又没有那个幻境,他潜下去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三分钟……”龚叔站起来,拿手电晃大坝下面,“淹死得多长时间?小释大风大浪都趟过来了,不会在小水沟里翻船吧?”
我站起身来走到坝边,站在了龚叔身后。
很平静,什么也没有。侧耳细听,除了偶尔两声蛙叫鸟鸣,再听不到其它。
太平静了,不应该。如果他在游,水面上不会没有一点波浪。
释南,你他妈的是在逗我是不是!这么点水能淹到你?!
你当初去海底寻找力量时……
力量。
我心一惊。
当时下的海底的释南,是得到力量后性格大变的释南。而现在的释南,是恢复正常后的释南。
那,他的好水性,会不会随着性格的转变而消失了?
“叔,你手电防水吗?”
“防。”
我拿过龚叔的手电,纵身跳了下去。两秒钟后,随着‘嗵’的一声沉到水中。
浮起来时,龚叔的大喊声伴随着一阵蛙鸣传来,“小柠,你不要命了?”
命,当然要命。不要命,我跳下来干什么?
我浮在水面上深吸一口气,掐着手电向水底沉。
水里一片漆黑,手电的光束照不多远。人工大坝,不比海底视线好。水中有不少树枝。
我潜下去很深,才看到释南。
双眼紧合,口鼻中没有气泡,双臂无力的浮在身侧,他额前的头发随水流轻荡。
我心抖的不敢再细看,游过去拽着他胳膊往水面上游。
释南,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