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好了,大脑说不出的清楚。
所有的事,全都一桩桩一件件,呈现在脑海里。只是,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很多感觉,落不到实处。
释南看着我,本来含在眼中的笑慢慢变没。他站起身,插着腰在原地走了几步。
突然,蹲下。
从我手中把手机拿过去,打完字后,又塞过来,“所以,你要走,这辈子再也不想见我?”
我握着手机,想到他砸了花店那天的事,回问,“所以,你要发脾气?就像,你知道小北的事那天一样?”
我闭上眼,心脏有些抽搐。
肩膀一紧,我一抖,猛的睁开眼。
释南松开我肩膀,举起手,说了两句什么。
我对他摆摆手,心有些乱,让我理一理。我现在,脑子里挤了太多的情绪和感觉,乱糟糟的,不知哪一个是自己真正的感觉。
准确的说,哪一种,都是自己真正的感觉。可,脑子不中用时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脑子清醒后思考问题的方式,差太多。
我要,好好消化一下。
释南把电脑拿过来,页面上,显示着两个字,“谈谈?”
看着不停闪动的光标,我对他摇头。
现在不是谈的时候,我现在脑子里,闪现的全是我无法承受的片断。
他抱着庄堇在我眼前走开;没能保住小北;他回来时冷漠的眼神;他怒气冲冲来找我,打我,强暴我……
抓住头发,我眼泪落下来。
无论哪一点,都让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
可,我又知道,他真的对我很好,他爱我,他视我为生命……
在这种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我不能和他谈。没准哪句话,会让我们之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释南抽出纸巾想帮我擦眼泪,手伸到眼前,停住,把纸巾放到我膝盖上。
我看着纸巾抽噎两声,在释南缓缓起身时,伸手抓住他衣袖。
湿的,刚刚帮我洗头发时弄的,还没来得及换。
我忍不住想笑,他刚刚给我洗头发时,动作真的很轻很轻。
笑在嘴角一僵,想起那年在海边,浴室里,他强势拦我在他胸前……
松开他衣袖,手无力垂在身侧。
释南重新蹲下来,拖过电脑,十指在上面悬空半天一个字也没打下。猛的一掀,电脑砸落在地。
我微微一颤,把双手握紧了,嘴唇,有些发麻。
释南在我眼前转了两圈,重新蹲下,用双手揍住我脸,看着我说了几句什么。
听不到,却猜得出。
他在说,苏青柠,你别好了,别好了。
我跟着他的口型,心中刚浮起你别两个字,他的脸在眼前变大。
唇,被吻住了。
激烈,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闭上眼,不动。
释南突然松开我,看着我,眼中闪过慌乱。他拿过手机,在上面打过几个字,别害怕,我不碰你。
看着那七个字,我轻笑出声。他怕吓到我,其实我没害怕……
“我,”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释南,道,“我需要时间。”
我要时间把乱到极致的脑子理理,等理好了,我和他谈。
释南盯着我看,好一会儿,点头。拿过手机,在上面打下,“给你,多久?”
多久?
我对他摇头,我不知道要多久。我估算不出来。
释南再次点头,垂着手,侧过脸叹了口气。过了会儿,摆弄几下手机,再次面向我,“我,订了两天后的机票,要出去一趟,年前应该能回来。你,慢慢想不要急。如果,愿意给我次机会,留在这里不要走,等我回来……”
我把手机上的话看清楚后,他把手机拿过去,删掉,再次写下,“苏青柠,我能不能带着你,你在我身边想?”
竖起来我才扫了一眼,他拿回去摆弄两下,屏幕上的字变了,“你是自由的,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把手机放到我膝盖上,他席地坐下,长叹一声,抬头看我。
我也看他。
他没说话,我也没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释南撑地起来,去卧室拿了衣服,转身出门。
听不到声音,可那门响,却像落在我心上,微微一颤。
我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两分钟后,释南的身影从楼道里走出,走到车子旁时,回头往楼上看。
目光一定,把手指在唇上轻点了下。两秒,开门上车,开走了。
我目送他车开过楼角,最后,消失不见。
在窗前站了很久,等到把手机拿起来时,发现里面躺着他一条短信,“这两天我在百鬼林,有事发短信。我走了后,不要出去乱逛,缺什么少什么,让纪浩然送来。”
我忍不住往起挑嘴角。
纪浩然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认识他,这些年来,被他支使来支使去的……
——苏青柠,你上辈子是不是屠杀了六界,才会倒霉到认识了我?还是,我上辈子拯救了众生,才会有幸遇到你?
我咬咬唇,把手机放下了。
回头见沙发旁边有不少水,转身进卫生间,拿拖布出来擦地。
拖完地,又收拾乱糟糟的客厅。收拾好,天色擦黑,开冰箱找材料做菜。看到早上买来的鱼,忍不住笑。
鱼不能乱吃的,身上有伤不能乱吃,咳嗽也不能乱吃。
可惜,我和释南都不懂。不然几次在山里,释南的伤不会总拖着不好,上次在映月湖,我也不会咳的要死一样怎么吃药都没用。
这次,知道了,所以冰箱里绝了鱼和一切对病或伤不好的食材。
今天买,是因为他病好了说想吃红烧鱼。其实,喜欢吃的是我。
日子,过的简单又平静。除了吃,就是坐在沙发上发呆。想到过往锥心之处,能伏在膝盖上痛的心脏发木。偶然瞄到手机上和他发的短信,又笑的前仰后合!
明明讲好石头剪刀布,谁输谁洗碗。我耍赖,非用两个石头对付他一个布。我知道他咬牙切齿的想揍我,可,谁让他说过再不打我了!
释南去百鬼林的第二天,我离开,回了花店。
想小北了。
虽然它现在冬眠了,不会和我有任何互动,可就是想看看它。
本来打算看看小北,当天回去,结果遇到收取暖费的。
好吧,两个月没回来,一大堆事儿横在这里。除了取暖费,还有电费,水费,门口卫生费,就差来几个人收保护费了!
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六七张单子。按着上面所写,把事情处理完,已是第二天中午。
最后再看一眼小北,我锁上门往回走。
不是不想带着小北一起走,蛇冬眠要有一个恒定的温度,要是现在带它走,会把它的生物钟打乱,这样不利于小北的成长。
耳聋,不能开车,做的公交。回去的路上,我把手机拿出来,翻看这些日子的聊天记录。
我发现,每当想起以前的事,心中难受至极的时候,看看聊天记录就会平缓许多,负面的情绪会随之减少。
就像现在,心中就梗的难受。
在排队买票时遇到一年轻妈妈,她的孩子也叫小北。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一岁左右了,正在学走路。肉嘟嘟的小手里抓着一只写着小北专用的小水瓶,可爱极了……
拿着手机从头到尾的翻,看完短信再看qq信息时,心中的压抑已经减轻不少。翻着翻着,翻到最后一页。
这两天来我一直以为关于那个女人的死,是释在qq上给我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手往下一滑,才发现还有一条,我没看过的。
上面释南写,“我师父的电话,让我出次门。那个鬼将军你还记不记得,北京郊外那个……我订机票了,咱们过去一趟,争取年前回来,你不是想大家凑在一起过年吗?”
我看完一愣。
鬼将军,当年差点把释南砍死那个?
怎么突然间想到去找那个鬼将军了?
释南现在的本事,那个鬼将军想伤到他难。可鬼将军出现时,必定是两军交战,阴兵齐出的时候。
那么多阴兵,还是以军队形势来的。释南,能摆平不?
怎么感觉,他那一身本事,在数以千计的阴兵面前弱成渣渣呢?万一和鬼将军打斗时惊动了……
难熬的两个小时后,公交终于到站。我拦住出租车,出了飞机场。这期间,给释南发短信,问他订的什么时候的飞机票,现在起没起飞呢。要是起飞了,在另一边别走,我随后就到。
谁知,直到我进了飞机场,都没等到释南回我的短信。
我拿出身份证在自助取票机上刷,刷出一张登机牌来。三十分钟后起飞,现在正在登机。
我看的心一紧,抓着登机牌撒丫子就往安检口跑!我了个去,人超多,几个安检口前的人要排出老远,过了安检,又往登机口跑……
一路跑,跑到肺都要炸了!瞅对登机口,对空姐亮了机票钻了进去。人走到机舱里,心才算是放到肚子里。
身后,舱门关上了。
我拍拍胸口长喘一口气,笑了,拿着登机牌找座位。
不难找,商务仓,一递眼睛就看到。只是,释南不在……
呃,释南没上飞机?他临时改变主意了,还是,出什么事了?毕竟,短信没回。
正想着,肩膀被拍了下。回过头,空姐正笑盈盈的对我说什么。我指了指耳朵后,空指神色一顿,再次笑了,对着座位比划了几下。
我看明白了,她是让我坐下系好安全带。
不是,我不能走。
我指着旁边的位子,对空姐道,“我找的人没上飞机,我要下去,麻烦下。”
空姐一直在笑,一直在连说带比划,可她说的话,我却一句也听不到,比划的东西,我也看不懂。
急的跳脚的时候,胳膊被猛的拽住。我回头,见释南正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