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醒了?”
站在车外的苏有才发现我坐了起来。
闻言,封钰侧头看向我。
我心猛地一抖,赶忙把黄符塞进了羽绒服口袋里。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对着封钰笑了下。
我也不知道封钰有没有看到我的小动作,反正他神色如常,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拉开车门,“醒了就下来,到地方了。”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东北的夜晚,风就像泡在冰水里的刀子一样,往人身上这么一吹,我的大脑顿时就完全醒过来了。
我冷的打个哆嗦,从车上下来。
看到我冷,封钰解开西装的扣子,伸手把我拉进他怀里,然后用西装将我包住。
他怀抱温暖,是我熟悉的怀抱,也有我熟悉的味道。我们两个已经拥抱无数次了,可这一次却让我莫名的感到紧张。我的身体僵了下,本能的抬起手,想要推开他。
所幸我反应够快。在我的手碰到封钰身体的时候,我意识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我暗自一惊,反手就把推开的动作变成了拥抱。
我的手放到封钰后腰上,让自己与封钰贴的更近。
“真暖和。”我抱着封钰,昂头看向他,“封钰,有你在身边真好。”
封钰低头看我,昏暗光线下的眉眼显露出别样的神采。
“咳咳。”苏有才尴尬的咳了几声。
我只顾着表现自然了,连我爷爷在旁边都忘了!我双颊发热,赶忙把封钰推开,慌乱的扯开话题,“封钰,我姑姑他们在干嘛?难道那个道士做法还能复活大刚吗?”
“大刚的魂魄已经去地府报到了,根本无法复活,”封钰道,“这个道士是在养尸。”
所谓的养尸就是培养僵尸。大刚没有魂魄,一旦被养成僵尸,那就是最低级的行尸,没有思维,行动驰援却力大无穷,畏惧阳光,嗜血。
“你姑姑他们是魔怔了,”苏有才痛心疾首的道,“人已经没了,就该让他入土为安。他们这么搞,这不是在害孩子吗?”
院里,道士做法还在继续。
我道,“封钰,我们进去吧。”
封钰点头。
大门根本没关,道士就像是在等我们来一样。走进院里,我才发现院里还围着一圈极细的白色丝线,这些丝线围成一个圈,把道士和我姑他们一家围在圈里面。
注意到我们走进了院子,道士停下来,侧身看向我们。
道士看上去四十来岁,身形清瘦,留着一个八字的小胡子,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即使面无表情,他弯起来的眼睛也给人一种他在笑的感觉,活脱一个笑面虎。
道士停下了又唱又跳,我姑姑他们注意到,也不磕头了,三个人抬起头看向我。
他们三个已经不知道磕多久了,每个人的额头都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沿着他们的脸往下淌,看上去是又恶心又吓人。
用这个方法复活大刚,大刚能不能活我不敢确定,但我知道他们三个离活不了已经不远了。
我看着我姑他们三个人,许多话想说,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姑姑,你们不疼吗?”
“爸,小樱……”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头磕多伤到脑子了,我姑有些发懵。
我姑的婆婆反应快,眼睛一瞪,指着我骂道,“谁让你们进来的!狗屁的仙姑,大骗子,害人精!就是因为你来,我大孙儿才出事的!你已经把我大孙儿给克死了,现在还想来害他,赶紧滚!要不我跟你拼命!”
姑父还算理智,但也是红着眼对我们说,让我们走,不要耽误了他家的大事。
苏有才急得跺脚,“狗屁的大事!你们三个岁数加起来都有两百岁了,你们是把年岁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们听说过人死还能复生吗?要是死人能活,这个世道岂不乱了套了!你们别犯傻了,给大刚办葬礼才是正事,你们把他养成僵尸,他万一伤了人,这笔账还得他来还。你们这不是帮孩子,你们这是在害孩子……”
“你少在这放屁!大师说了我大孙儿骨骼清奇,命数不该绝。大师会救活我大孙儿的。”婆婆根本不听劝,大骂着让我们滚。
也就是她跪的太久,把双腿给跪麻了。她一时起不来,否则看她的样子,她是绝对会站起来对我们动手的。
苏有才还想劝,这时道士突然开口道,“施主,不能赶,你家的贵人来了,可不能把贵人往外赶。”
说着话,道士抬起手指向封钰,继续道,“这位是狐大仙儿,修为了得。本来复活死人,我还有些没把握,可现在不同了,只要取狐大仙儿的三滴眉心血,我定能将小施主给救活。”
听到道士这么说,婆婆一秒变脸,她看向我,边哭边嚎,“小樱,你救救你哥,你哥才二十二,他还那么年轻,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我姑似是以为我一定会同意,竟直接对着道士说,让道士动手取血。
闻言,我皱起眉,直接道,“我不同意。”人死不能复生,这有违天道。如果真的可以,我也早复活我妈去了。
听到我拒绝,我姑不敢置信的看向我,“小樱,只是要你仙家的三滴血而已,你哥的一条命还比不上三滴血吗?”
我没理我姑的质问,而是转头对着道士,道,“今天我不仅不会给你血,我还要拆了你的法坛。你既然知道我身边这位是狐仙儿,那你就该知道你做的事是瞒不过我们的。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选择自己走,还是选择我们动手送你走?”
我话说的强势,完全就是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我这个态度,道士也没有生气,而是对着封钰行了一个礼,随后道,“不劳烦胡爷和小仙姑了,我这就收拾东西。”
他这样反倒让我呆住了。
这么简单就同意走了?他开着大门做法,不就是在吸引我们来吗?现在我们来了,他什么都不做就走?
我狐疑的看着他,同时提防他耍花招。
可对方似是真的打算走了,不管我姑他们如何求他,他都一概不理,低头收拾东西。
在收拾到供桌上的黄符时,道士突然拿起一张符,啪的一声拍到了他自己额头上,接着他转过头看我,一双狭长的眼眯着,似笑非笑,“小仙姑,这符是这样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