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太的一声怒喝，将倒退中的春花给喝住了。
“害怕？婆婆，您觉得我春花做了什么亏心事？”
停住后，春花开口质问着，与此同时，脸上的恐惧随之消散，朝着被镇在地面的黄老太和黄德发走了过去。
她一边走一边说：“如果真有亏心事，那就是在您瘫在床上的五年里，我不该尽心孝顺您，不该让磊子长大成人，在他出生的那一刻，我就该把他掐死，更不该……”
“住口贱人，你以为照顾了老婆子我五年，我就要对你感恩待德？”
黄老太一口打断儿媳的话，反斥道：“我这没脸没皮的贱人，做的那些个龌龊事，自己心里面难道就没个底？”
“龌龊事？好呀婆婆，那您倒是说说看，我到底做了哪些龌龊事？”
院中，婆媳俩的一番争吵就此拉开序幕。
院角，林悄悄含着棒棒糖，认真听着黄家婆媳的争吵，她想从中听出，为什么这婆媳之间会闹到眼下这个地步。
就这样，她们你一言，她一语开始理起了之间的恩怨。
“我来问你，德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德成的死我不否认和我有关系，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怪他自己太脆弱。”
“那好，我再问你，德发的死是不是你直接造成的？”
“是，你这连畜牲都不如的小儿子，确实是我亲手杀的。”
“你这狠心的贱人，这是断了我们黄家的后呀。”
理论几句后，黄老太怒骂了一句，随后又说：“我再问你，那小野种到底是谁的种？”
“小野种？我春花为了顾及你们黄家面子，一直把这事压在心里，天底下谁都能骂磊子，可唯独你们黄家人不行。”
“不行？我黄家的人都已经死绝一户口了，老婆子我为什么不能骂？”
“问问你小儿子。”
对于黄老太的暴躁言行，春花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将目光望向了黄德发。
“贱人，你别把锅往我身上推，这事和我俩之间的事是两码子事，你别混为一谈。”
黄德发顶着春花的目光回应着。
一旁的黄老太闻言，扭头看向了自己小儿，问道：“发儿，你和那贱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杀你？”
“娘亲，这事……”
黄德发闻言，说出半句话后，最终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将头偏向一侧，不在言语。
“你这畜生做下了那遭天谴的事，现在不敢承认了吗？”
春花见黄德发不在言语，旋即说道：“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就好好和你们娘俩理一理，看看是谁占理。”
就这样，春花说出了她压在心底的事情。
“十年前，从我春花嫁到你们黄家的那天开始，我就把自己当成了你们黄家的一份子。
婆媳关系、叔嫂关系、夫妻关系，哪一种关系我都是尽心尽力的去维系。
当然，作为黄家大儿媳，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我也从来没有埋怨过谁。
可是你们呢，你们又是如何待我的？
婆婆你扪心自问，在我春花嫁到你们黄家的十年里，待你如何？
头几年，你身康体健，家里的事情是你在操持当家，你两个儿子一个病弱，一个好吃懒做，田里的活计不都落在我身上？我当牛做马这些年，有在你面前抱怨过什么？
可你却隔三差五找我的茬，还联合村里的一些妇女们，在背后说坏话，说我不能给你们黄家传宗接代，你大儿娶我就是瞎了眼。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我怀上了磊子，可你却因为一场病瘫了。
但将心比心，我春花也没有对你做出以怨报怨的事情来。
在你瘫倒在床的五年里，是我春花一泡屎一泡尿，尽心照顾着你，直到前几天你断气。
我就想问问，作为儿媳，我有那点值得你挑理的地方？”
讲到这里，春花眼中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她抬袖抹去脸上的泪水，又接着说：“作为德成的媳妇，我自认为也没有对不起他。
当年我们结婚后，很长时间没有孩子，他顶着一身压力，我又何尝不是？
可去医院查不出结果，我能有什么办法？
因为这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婆婆你教唆，开始对我越来越冷淡。
我们之间结婚仅仅三年时间，他竟然连碰都不想碰我了？
后来怀上磊子，他也知道不是自己的种，本来我是准备打掉的，可他却让我留下了磊子，说是给黄家留个种。
后来他又因为这事，跳河自尽了，这事能怪我吗？”
讲到这里，春花将目光望向黄德发，突然语气激动的说：“黄家会变成现在这样，归根结底是因为磊子，而磊子之所以会出生，全是因为这畜生。”
“你…你这贱人在说什么胡话，你自己在外面偷野男人，还把责任怪到德发头上。”
“婆婆你觉得我在怪他吗？”
春花突然发狂般大笑起来：“我这话是不是胡话，你小儿比谁都清楚，你怎么不问问他？而是一昧的指责我？”
听到春花的解释，黄老太有些理亏的看向了自己儿子，问道：“你说德发，春花说的是不是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黄老太，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势，对自己的儿媳，她也不在以‘贱人’称呼了。
“别逼我娘亲，别逼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黄德发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能证明，春花说的事应该不是假话。
“都到这一步了，你这畜生还是不敢承认自己做的丑事吗？那好，我来替你说。”
春花抬袖擦去脸上的泪水，说了起来：
“六年前的早春，有一次我去地里翻田拨种，本来婆婆你说好中午给我送饭的。
但后来家里面来了亲戚，所以婆婆你在家里招待亲戚，让这畜生给我送的饭。
饭送到后，可吃到一半，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于是我们俩人躲进了半山腰的山洞里避雨。
后来，这畜生就在山洞里强行玷污了我。
打那之后，过了两个月，我发现自己经常干呕，吃啥都犯恶心。
于是德成送我去医院查了下，才知道怀上了磊子。”
说到这，春花低垂下头，放声痛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