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又重重的点点头,哽咽道:“先回家,这几天折腾的太多,家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了。”爷爷爽朗的笑了笑,说了个好字。
我压抑烦杂的情绪,倒是稍稍被驱散了一点点。
不过,我并没有先走。
“爷爷,我想求您一件事情。”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道。
爷爷一愣,皱眉道:“琳儿,你怎么说上求了,咱们只有家事,还有外事,家事,便是一家人一起解决。你直说给爷爷,爷爷自会帮你出头。”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于通,才认认真真的说道:“我希望,你收于通为徒。”
爷爷的脸色,顿时凝重几分。
于通脸色一变,显然被吓了一跳,道:“师姐……你怎么……我……”
他话语都结巴了起来,一时间没说出囫囵话。
我抬手,打断了于通的话,神色更慎重地一字一句的和爷爷说了缘由。
并且,我将天乙贵牌的隐患全部说了一遍,也说了我对铁相关的怀疑。
如果铁相关真的有问题,我身上的麻烦不小。
于通也会失去他这些年所努力的一切。
爷爷的手,背负在了身后,他似是在低头思索。
这便让我紧张了起来。
于通就更站立不安,他又开了口,低声道:“师姐……你别勉强老爷子,你都还没问我答不答应呢……我……”
这一句话,于通还没说完。
我爷爷却开口了。
他神色带着几分松缓,道:“琳儿,你说的,的确没错。知恩要图报,我可以答应,收于通为徒,那铁相关,只是说记名弟子,那我必然是要收亲传弟子的。他敢算计你,那就要准备承受我点山一脉的怒火。”
“不过,这十八年来,还不知道铁相关进步如何,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也要研究一下天乙贵牌。”我心头顿时一阵惊喜!
虽说天乙贵牌给了我隐患,但爷爷能一起解决,并且,他要收于通为徒!
这件喜事,完全能冲散我短暂的压抑和不安!
更主要的是,爷爷,比铁相关强!
那于通就不会吃亏!
这时,爷爷的目光落在了于通的身上。
于通却僵直地站在原地,就像是呆傻了一般。
“呵呵,小于也是累了,拜师并非简单一拜即可,还需三牲为祭,我要告知历代祖师,琳儿,你也需补上一道礼数。”爷爷又道。
我赶紧点了点头。
于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脑袋点的拨浪鼓似的。
他脸上这才浮现出激动的神情,一张胖脸,都快笑开花了!
“三牲不够排面,全村!给全村都开一道宴席!”于通字句铿锵,他继续道:“以前这村里头,不是欺负师姐和柴姑婆两个女人吗?这下姜老爷子你脱险回来,又解决了麻烦,得让他们都……”
我立即就打断了于通的话,低声道:“这会儿,还不能太张扬。”
于通又是一僵,他明显才堪堪回过神来。
“师姐……我给高兴过头了……”于通苦笑道。
爷爷呵呵的笑了一声,道:“倒是不用如此谨慎,之前我有所警惕,还是因为身上东西。如今没那怨鬼的隐患了,这河未市风水界内,我回来的风声一旦吹起,恐怕就要有些人,寝食难安了。”
爷爷的话,让我心头也突突狂跳起来。
爷爷又示意我们先往回走。
于通更是松了口气,跟着我在前边儿带路。
我绕过了柳林子,还是走的外边儿。
这期间,我没忍住多看了柳林子一眼。
爷爷若有所思,他也看了一眼柳林子。
并且,他眼中有所疑问。
我并没在这里再多说,而是打算先回去之后,再和爷爷仔细说起。
没走多久,我们上了一条略宽敞的路。
前头一眼就看见了一辆车,那不正是于通的车吗。
于通立马就和我解释,毕竟过来这里还是有点儿远,他就想办法把车开到了近处,再将棺材背了进来。
我恍然大悟。
没错,真要于通抬着棺材穿过村子,再到马鬣封,得要了于通半条命。
不再耽搁时间,我们直接上了车。
开车进村,花费的时间就不那么长了。
十几分钟左右,便到了我家门口。
下车之后,我们四人径直进了院内。
婆婆让我和于通各自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先睡一觉,养足精神。
她不提,我没感觉。
这一说,我脑袋生疼,就像是要开裂了一样。
再看阳光下的于通,他双眼都是通红的血丝。
显然,于通也快到极限了……
我点点头,先说了个好字,正要带于通去个房间。
婆婆却让我进屋去,她来安排。
我没和婆婆争抢,同于通点头,又和爷爷说了一句,便先进了自己屋里。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回来。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
这是没有住人的时候,屋里升起的死气。
山经解释过,少人不住大宅,因为压不住宅气。
再加上我家之前成过鬼地,这死气,其实已经算很少了……
我关好门窗,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躺上床。
几乎一闭眼,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现在是白天,铁相关的女儿影响不到我。
这一觉,我甚至都没做梦。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四五点钟。
再等我出屋门,我才发现,院内摆了几张长桌。
桌上,居然已经放好了新鲜屠宰好的三牲祭品!
于通正在院中指指点点忙活着。
他比我醒得早,这会儿精气神十足。
那些忙里忙外,在院内布置的人,还有几个有些眼熟,居然是于通的手下。
堂屋里头,还坐着人,不正是爷爷吗?
“爷爷,这……”
我不解的看向爷爷。
爷爷脸上都是笑容,他道:“小于睡之前还是来问了我,我觉得,现在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和你婆婆,受了不少委屈,爷爷要是还不站出来,这村里的人,背地里还是念叨的。”
“另外,爷爷要给一些人压力,他们,安稳的太久了。”
话音至此,爷爷的眼神,都多出来几分凌厉。
我心头咯噔一下。
顿时,我又想起来了栗木棺材上的嫩芽……
迟疑片刻,我低声道:“爷爷,枯木逢春,哑巴说话,大闽江断流……您,知道是什么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