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看到过。”
有人看到了魏重君的脸后,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总觉得这小孩有点面熟的样子,好像是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魏重君到了小绵家,发现他家院子里有不少人正在忙碌着。
“嗯?这是干什么?要唱戏吗?”
她看到有人穿着戏服,一脸诧异的说了一句。
驩人道:“有一个大师向他们提了个意见,说要平息小绵的怨气的话,就请人来唱一场鬼戏。”
鬼戏,就是阴戏,唱给阴间人看的。
驩人又道:“听说这个小绵生前挺喜欢看戏的,但她的家人一直不让她去看。所以她那些叔伯姑婶就想请人给她唱一场戏,希望用平息她对他们的怨气。”
魏重君一听,轻笑了声:“呵~这倒是一个办法,就不知道这个小绵会不会领情。”
但随后她嘴角一勾:“嗯,唱戏啊~我也想看呢。”
虽然是阴戏,但这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后会越来越少见了。
大肥猫和驩人一见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凑热闹了。
魏重君又爬到了那棵树上,坐在上边看着小绵家的方向。
这种村子里唱戏并不需要搭戏台,只要穿着戏服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就可以唱了。
唱戏的也不是专门请戏班子来唱的,这年代的戏班子已经很少见了。
尤其是会唱阴戏的,更是少有。
他们村里能找来唱阴戏的,其实就是一些风水算命的大师来兼职唱几句而已。
不过并不是所有大师的都会唱的,唱阴戏也是一门学问。
小绵家请来的是镇上的冥业店的人,他们家是专门搞这些业务的。
在镇上开一家店子,卖殡葬相关的一些用品,比如香火蜡烛阴钱冥纸冥件等等。
扎纸人、看风水、唱阴戏等等都有涉及。
除了不搞棺材,基本相关的都可以找这家店做的。
来唱戏的是三兄弟,年纪都不轻,哥哥看着四十出头了,弟弟都三十多。
三兄弟接了阴戏生意后,还会请人来奏乐。
魏重君坐在树上看着那院子里的人忙碌着,说道:“也不知道他们要唱的是哪出戏。”
院子里一个个子清瘦的男人却穿着女子的戏服,脸上画着女角的戏谱状,身上穿着一身袖子拖到地上的戏服,正在整理着手上的水袖。
旁边一个男的正在和村长还有小绵的家人说着什么话,村长时不时的点了点头。
魏重君猜他大概是在给村长们说唱阴戏的禁忌。
唱阴戏的时候,生人是不能来看的。
要是被来听戏的鬼发现了,这些来看戏的活人就会被来听戏的鬼缠上。
所以那男的在告诉村长,今晚他们唱戏的时候,村里的人不要过来,就连小绵家的活人也不能过来看。
阴戏除了不能让生人听戏外,更不能让女人和小孩来听。
女人和小孩阴气重,突然被冲撞。
如果不小心有男的来听戏,只要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就行。
更别让鬼发现自己能看到鬼。
反正唱阴戏的禁忌很多,唱戏过程中不能和唱戏人说话等等。
男人再三叮嘱村长和小绵的家人,不要让人过来看戏。
因为他们唱了阴戏,附近的孤魂野鬼肯定也会被吸引过来。
天黑了下来,村长开始赶人,把小绵家的所有人都赶去了别人家,并到处通知所有人,今晚都不能去小绵家看阴戏,管好自己家的小孩。
老一辈的人一听是阴戏,自然都不敢去看了。
但一些年轻人心里却对阴戏很好奇,因为这种事情是非常少见了。
尤其是老一辈越说是禁忌的东西,他们越感兴趣,根本就不怕。
所以村长才让家家户户看好自家的小孩。
魏重君坐在树上等到了天黑,太阳一落山后,阴风阵阵。
阴戏开唱的时间都是凌晨三更半夜,所以也不会太早就唱。
等到了凌晨过后,院子里坐着的乐手们在男人的指挥下,准备开场了。
现场所有人都没出声说话,交流都是用手比划着。
魏重君坐在树下,正好看到那院子中间的位置,那正是‘戏台’的位置。
很快寂静的院子中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然后那个穿着青衣正旦服饰的清瘦男人,用女性戏腔唱了起来。
魏重君一听开口的这唱腔就听出了功力,男唱女腔不是很好唱的,而且形态上也很讲究。
这位旦角唱的挺一般,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很烂。
随后另一个男从穿着一身穷生戏服走了出来,和那旦角对唱了起来。
两人熟练的对唱、走位、舞动着水袖。
魏重君看着看着,说道:“有这种大戏来看,怎么可能只有鬼来看呢。人的好奇心,那可是世间最难控制的东西。呵呵~”
说完她笑了两声。
果然,小绵家的另一边方向,有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朝小绵家的院子凑了过来。
他们小声嘀嘀咕咕的说道:
“真的在唱了?”
“你聋了吗?这不是已经唱起来了吗?”
“我们这样偷偷来看真的没事?”
“怕什么?我们又不进院子里看,听说来听戏的鬼都会在院子里坐着听的。我们就在院子外面听,没事,信我的没错。”
院子里前方摆了两排长板凳,是给鬼坐的。
那几人悄悄的摸到院子外的一边不远处小土坡上坐了下来,远远的看着院子里的戏。
他们要是一直安静的看着就算了,但看了一会儿后就开始说起话来。
“这唱的是什么东西啊?听也听不懂。你们听懂了吗?”
“没听懂……而且唱的也不好听啊。”
“也就听懂了一句半句的,腔调也不好听。”
“啧,要不我们走吧,这唱的我们也听不懂,没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先别走嘛。再看看……虽然听不懂,但看他们跳舞也挺有意思的……”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一阵敲锣吹唢呐的声音。
树上的魏重君:“这好戏才真的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