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君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便灰飞烟灭,连只鳞片羽都没有留下,如一抹黑烟般消散于世间。
“哐当——”
桃木剑从阿莎的手中滑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和周宝琴都惊愕地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原本我想着周宝琴与温子君相识不久,又遭到他的哄骗,再加上人对鬼魂与生俱来的恐惧心理,让她来送温子君上路最为合适。
但我万万没想到,对温子君百般自责,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阿莎会动手!
阿莎那张清婉的小脸上先是呈现出麻木与哀默,片刻后,她撕心裂肺的大喊出来,身体如脱骨般瘫软在地上,泪腺崩溃如雨。
“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两次……”她泣不成声的说道。
我无法安慰她,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能把她扶到床上,塞了一张安神符给她。
阿莎在符篆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眼角还有一滴凝滞未落的泪滴,顺着侧脸蜿蜒而下。
月亮马上就要落山了,明天将会伴随着朝阳一起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亮后,阿莎清醒过来,脸色虽然很难看,但情绪已平缓下来,与我一同送周宝琴出山。
周宝琴来的时候是靠温子君引路,回去就得靠自己了。
好在这里的地形并不复杂,只是没有车马,全程要靠两条腿来走。阿莎给她指了一条相对安全的捷径,淡淡说道,“沿着那条小路走上二十公里,就会看到一条刚修不久的水泥路,你在路边等一等,会有一辆通往县城的中巴车,来到县城后,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你了,你们城市里的人应该比我了解。”
周宝琴看着她如此耐心,咬唇讪讪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还有……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说你的,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我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阿莎征了怔,浅笑着摇头,“没关系。”
周宝琴又道,“云舒,我之前说你的话也都是无心的,这段时间被温子君那个渣男弄得头脑不清醒,胡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我回去之后还得一个个道歉,真是烦死了!还有啊,那个阿莎……你以后学聪明一点,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别再上渣男的当了!”
我忍俊不禁,心想一个恋爱脑在这里对人家纯朴女孩指点江山,还真是有趣。
“行了行了,快点走吧,不然今晚你就要露宿街头了!走山路的时候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啊!”我叮嘱道。
周宝琴点点头,走出几步后又对我们回眸一笑,那笑容里恢复了粲然的神采,向阿莎问道,“如果我给你写信,你能收到吗?”
阿莎愣了下,点点头,“应该可以,我已经被苗寨驱逐,后面应该会搬到镇上居住,那边有邮局。”
“那你就等着收我的来信吧!”周宝琴做出了一个丘比特射爱心箭的姿势,挤了挤眼俏皮道。
阿莎清浅一笑,“好!”
见她们握手言和,我也欣慰一笑。周宝琴想给阿莎写信,无非是怕温子君不在后,阿莎会郁郁寡欢,又躲在这并无娱乐活动的深山之中,自此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
若能让她对未来有些许盼头,哪怕是一封跨越万水千山的薄薄信件,也是好的。
总有些不寻常的友谊,在特殊的情况下产生,即便此生都各居天涯海角,却并不比朝夕相对淡薄几分。
人间总有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