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溅在玻璃门上,模糊了肖舜的视线。
“咚”的一声,马采采倒L下。
“我我我……”肖舜的怒火瞬间退去,赶紧冲上前去,扶起老教授。
“马教授,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马采采的嘴金鱼一样翕张着,菜刀刺穿了他的舌头,伸出一只雪亮的刀尖。
可是他那粗糙的老手还是如同扳手一样,死死钳住肖舜的手,强迫他紧紧抓住菜刀刀柄。
“你,废,了!”马采采古怪的笑着,死死按住肖舜的手。
“指,指纹!我踏马,要你陪葬!”
肖舜见鬼般一把推开马采采。这时,防盗门响起钥匙扭动的声音,是马采采的妻子回来了。
“老头儿,你中午吃……啊!”
马太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立刻高呼“杀人啦!”很快,邻居们纷纷跑了出来,将马采采的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肖舜的心跌入了冰冷的深渊!
肖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登上警车的,好像眼睛一闭、一睁,自己就出现在了X市市警局的门口。
他知道,自己完了。
并不是因为他犯了杀人罪,只因为他是个孤身穷鬼。
肖舜曾听爷爷说过,监狱里全是牛鬼蛇神,管你有没有罪,进去先挨三天打,等着家里人花钱找律师、打官司。
可是肖舜既没有家人,也没有钱请律师。
“我不会就这样死在监狱里吧?”肖舜望着警局的大门,心中感慨道。
他木讷地走进警局,却撞上了两张心急如焚的面孔。
那是一对中年夫妻,50多岁的样子,男的有些秃顶,女的身材瘦削。
“要是我的父母还在,应该也会是这副表情吧?”肖舜没由来地想道。
不过令肖舜难以理解的是,那对中年夫妻竟然直冲他而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含着泪花。
“你放心,孩子,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我们给你找全国最好的律师!”
肖舜很是疑惑。
不愧是在大城市,警察抓个犯人,还有这种心理抚慰流程!
“好啦,好啦,不就是杀个人嘛,多大点事儿呀?”一个高挑的女警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她的身高至少有180,剪一头干练的短发,左眼下有一颗黑色的泪痣。
肖舜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上面写着“顺平警局楚言”。
“你就是那个杀了马采采的犯人?”楚言笑嘻嘻地凑近肖舜,好奇地打量着他。
肖舜从小没有女人缘,忽然被靠的这么近,脸“腾”的一下红了,赶紧撇过头去,点了点头。
“那家伙是个畜生,该死。”楚言的声音响亮而清脆,在整个警局中回荡着。
“你,你说什么呢!”一个中年女警官两步上前,指着楚言的鼻子道。“注意你的身份!借调的!”
“抱歉,我重新说。”楚言玩味地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忽然站直身体,敬了个军礼。
“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彻查大学教授马采采强尖、分尸女童一案,谁要是敢动我的二等功,下班的时候注意点,轮胎给你扎爆喽!”
说罢,她神气地抬了抬下巴,亲自押送肖舜,昂首阔步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半个月后,“马采采案”开庭。
颜夕作为旁听,被邀请出席庭审。
这还是颜夕第一次参加人类的审判活动。
她惊奇地发现,人类的法庭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没有高坐明台的判官,也没有站立两旁的牛头马面,更没有在开庭时喊“威~武~”的BGM小卒。
她将身子歪向一旁,好奇地瞧着查看案卷的肖舜的律师。
这是个穿全套西服、背黑色GUCCI水桶包的年轻女人,脸上肉嘟嘟的,却格外稳重干练。
“你能把肖舜捞出来吗?”颜夕闲得无聊,和她搭话道。
女律师看了她一眼。
“我是律师,不是法师。马采采的罪状虽然基本定了,但肖舜毕竟杀了人——或者说,人证物证都证明他杀了人。我只能从几个角度为他减刑,不过就算这样,也至少有10年的刑期。”
颜夕眨了眨眼睛,又想说什么。不过法官已经喊了“肃静”,她们的对话只能就此终止了。
“现在,马采采案正式开庭。”
和女律师说的一样,大量视频、现场考察都坐实了马采采的罪证。只可惜人已经死了,还是火化的,要是拎出来鞭尸,估计还会造成空气二次污染。
现在的问题是,肖舜该怎么办?
“这是为民除害!”爱宝的父亲在座位上挥着拳头,气愤地叫道。
“真搞笑,如果说一句‘为民除害’就能杀人,那还要法律干什么?”马采采妻子的嘴巴翘上了天。
马太太并不关心这个出轨杀人的变态老登,可是老登死了,他的退休金和返聘工资统统拿不到了,这让她很头疼。
马太太的儿子小马沉默地坐在她身边,张嘴想说什么,却立刻闭上了。
小马偷偷看了一眼被告席,刚好对上了颜夕的视线,赶紧低下了头。
颜夕察觉到了小马躲闪的目光,微微一笑,也不做声。
从进入法庭、看到众人的面向后,她便知道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结局。
现在,就让子弹自由地飞一会儿吧。
“肃静!”法官敲锤,一指颜夕身边的女律师。“被告律师开始辩护。”
“从现场和被告的供词上看,由于被告打开了原告马采采的电视,致使不雅视频播放,原告便起了杀心,开始攻击被告。”
女律师声音一顿,抬起眼睛,表情严肃地看向法官:“另外,从被告的供词上看,原告是被他开门误伤的,在临死之际,原告将被告的指纹留在刀柄上,造成了被告杀人的假象!”
“所以,这个案子,完全是一场诬告!”
“你说什么?!”法官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翻了翻文件。“你之前不是说,被告是防卫过度吗?”
“很抱歉说了谎,不过为了防止原告打探到消息,攻击我方,我们只能出此下策。”女律师说着,若有若无地瞥了马太太一眼。
“原告方其实根本不在乎马采采是怎么死的,她只想从被告这里敲诈一笔钱罢了,我说的没错吧?马太太?”
“你少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马太太尖叫道,脸却心虚地变白了。
这时,一道青涩颤抖的声音从原告席响了起来:
“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