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颖抬手往下压,“稍安勿躁——”
慕清颜实在看不惯刘南山这种做什么事都拿银子谈条件的人,随之也打断客气的杜同知,“刘南山,你别这么得理似得觉得自己才受屈,以为拿钱财能摆平一切。我问你,王春英是在你家织绸坊做工的织女,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杀了?”
“慕景彦?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知不知道礼数?慕捕头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刘南山一看自己是被慕景彦给顶回来,仗着自己是受害人,气的两眼发直。
“我现在是替官府查案,就算叔父在世,见了也要公事公办。案子面前只有真相公义,没有什么迂从颜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慕清颜丝毫不惧刘南山的指责,也是为了给这个横行乡里的土霸王一个下马威。
在那些达官贵人跟前,她是不得不忍,对这么一个村霸,她要是也低声下气,岂非太窝囊?尤其是这出口就提钱财,仗着有钱就想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真当天下的人都是鬼,有钱就给他推磨?
“慕景彦,你这分明是报复!”刘南山见有人这么不给他刘大爷的面子,怒气是腾腾腾地冒。
慕清颜倒是笑了,“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你……”
刘南山哑然,虽然有人夜里偷偷闯到他家,逼问他慕成安遗书的事,可这些话不能对外人讲啊,他更不能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众人说,他是因为看了慕成安留给慕景彦的书信,所以才被报复,难道他还嫌找上门的人少么?
慕清颜对刘南山的忌惮心知肚明,也不揭穿,故作恍然大悟道,“噢,我知道了,你儿子作恶曾被我叔父逮住送到衙门挨了打,之前劳你亲自跑到王乾家请我来刘家村做客,发生了一些不快,所以你就认为我想存心报复你?”
此言一出,围观的村民明白了什么,纷纷相互低声耳语。
“废话少说,现在是我女儿不见了,既然你为衙门做事,就赶紧把我女儿找到还回来!”刘南山心里有鬼,不敢再在这件事上说下去,又开始讨要自己的女儿。
“你的女儿失踪,王春英遇害,以及刘丙郎与张子浩的死几乎同时发生,这般巧合,不能不说其中有某种内在联系,所以问题还得继续回到第一起案发的王春英的死。刘南山,你对王春英的死就没什么话可说?”慕清颜继续追问。
“她死在王家村,跟我们刘家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她在我家做织女,她死了,我就得负责?那我刘家那么大的织绸坊,哪个人命薄都死了,还都把我给赖住不成?”刘南山两手一摊。
“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登门,听说前夜刘家闹鬼,王春英鬼魂显现,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或者换句话说,王春英人死在王家村,她的鬼魂怎么会出现在你刘家?”
“我怎么知道!”
“杜同知,可曾查过刘家上下?”慕清颜不再理会气结的刘南山,低声询问身边的杜颖。
“前夜闹鬼的时候,去查过。但是陆元韶带人赶到时,鬼魂已经离去,刘家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损伤。”杜颖道。
“那就是说,其实查的并不算仔细。”
“不,刘家上下与凶犯身高相符之人全部查问,均排除嫌疑。”
杜颖接着跟慕清颜简单说了一下陆元韶查问刘家的结果。刘南山织绸坊的人交代说三月二十二,也就是前日王家村命案发生的那天,其实是王春英月休的日子,刘家规定每个织工每个月仅有一天可以休息。
王春英本来没有去刘家,但是午时过后却回了趟刘家,说是刘家小姐刘翠儿约她问织绸上的事。虽说休息,可主家小姐要问话,王春英也不敢不依,便按时去了刘家的织绸坊,但是刘翠儿并没有出现。王春英眼见到了该回去给她娘做饭的时间,便留下话先急赶着回家了。回去之后便发生了命案。
慕清颜听了这话,一想还是刘翠儿有问题,便问,“那与失踪者相关的人呢?”
杜颖道,“刘翠儿平日只有一个亲近的贴身丫鬟,那丫鬟说午时自己喝了刘翠儿给她剩下的半碗鸡汤后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刘翠儿的床上,天已经全黑,意识到不妙,赶紧找人,也就是那个时候,刘家的人才知道刘翠儿不知什么时候离家还没有回去。”
所以,午时便发生状况的刘翠儿也不可能与午时过后返回刘家的王春英见面。
慕清颜又转向刘南山,奇怪地问,“你女儿午时之后就不见了,你们刘家那么多人竟然没人提前知道?”
随在刘南山身旁的一个家仆替正在气头上的主子说道,“我家小姐经常跟她的丫头一起玩耍,平时吃喝都由那个丫头照顾,有时候吃饭都在外面找个店家,一两顿没在家里吃也不奇怪。她自己的屋子也不准我们底下的人随便进去,否则就会发脾气,之前一个新来的,不知道情况的丫头去打扫房间,被小姐抓住打了个半死,之后更没人敢随便进小姐屋子的门。”
“我家夫人打理织绸坊,老爷又忙其他生意,也不会想到一天不做声的大小姐出了事,就这么一直等到天黑,小姐的丫头从房中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才知道出了事。老爷得知后,一手派人寻找,一手去报官,可是……可是这都两夜过去,还是没个人影。老爷他肯定着急啊!”
“发现刘翠儿失踪与刘家闹鬼哪个在先?”慕清颜又问。
“闹鬼,闹鬼在先!”那个家仆肯定道。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没错,是先闹鬼,鬼都出了刘家的门,小姐身边的丫头后跟着跑出大门,当时我们见她那副模样,还以为被鬼做了法,谁知说是小姐不见了!”
“少废话,这些不是已经跟那个陆寺丞说过了!”刘南山训斥众人又多嘴,紧跟着转念一想,“对了,跟他说了也白说!他自己都是个杀人犯!我说你们官府办案也太差劲儿了!说找我的女儿,人还没找你们自己的人倒又犯了事儿,这到底谁是官谁是匪?这样的父母官可让我们当百姓的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