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说来听听。”
韩致远慢慢悠悠地骑着马,朝艮山方向走。
慕清颜调转马头,跟在他的身侧,“是刘翠儿!”
“为什么?”韩致远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似乎听到的不过是意料中的答案。
慕清颜也习惯了韩致远的这份不惊之色,自顾说起,“张子浩与王春英情投意合,现在人尽皆知。但是中间还插着一个刘翠儿。我们之前到张家,从张子浩的妹妹语儿口中套问出,从刘翠儿处发现的那些情诗都是张子浩通过刘翠儿送给王春英的,碍于张刘两家的关系,他们私下相识就成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又被他们最无防备的语儿看到,成了这件事的目击证人。”
慕清颜说到此,看了眼韩致远,见他没有要询问什么的意思,便又继续说道,“但是,像张子浩那般在艮山一带口碑颇佳的人,放大来说就像是临安城中的韩公子,不乏被其吸引的女子,刘翠儿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她借与王春英超乎平常主雇关系的熟识,又通过什么手法从王春英处拿回了那些诗词,直到最后一首诗,也就是从她衣袖内兜中翻出的那首藏头诗落到她的手中……那首诗应该是张子浩临死前想要通过她传给王春英的最后一首,但是被刘翠儿扣下了,并且因为诗词中表达的浓浓爱意,将她的嫉恨激到了极点,以致动了杀机。而对于王春英来说,经常替自己传信的刘小姐也算是很熟悉的人,绝想不到会死在她的手中。”
韩致远还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慕清颜接着道,“其实刘翠儿早就对王春英有了杀意,暗中密谋。那封藏头诗让她最终决定下手,刘丙郎就是她物色好的帮手,她的抄词出现在刘丙郎手中,说明她对刘丙郎采取的是诱攻之术,刘丙郎的死正是藏匿于其家中的刘翠儿杀人灭口之举。杀掉刘丙郎之后,刘翠儿伪造现场,想要误导破案方向。之后趁没人注意刘丙郎,在他家又避过一天的风头,案发第二晚将王春英的头骨头皮送到圣音娘娘庙。”
“其实,如果陆元韶听从你的提议,盯死那座庙,刘翠儿就是自投罗网,但陆元韶的疏忽给了刘翠儿逃脱的机会。而张子浩应该是灵光乍现,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想到了这个王春英唯一可能结下的仇家,以离开艮山为借口,随后也追到了那个庙。”
“但事出意外,那名神秘伤者也藏在庙中,双手沾了血的刘翠儿被伤者盯上,与那名伤者一起都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再次杀掉了要找刘翠儿拼命的张子浩,张子浩最后牢牢盯着陆元韶,不是因为恨,而是寄托,希望大理寺丞陆元韶能为他们申冤报仇。”
“第一,谁给头颅剔皮?第二,如果刘翠儿是凶手,为什么选择圣音庙放置头骨?第三,王家死者的头颅是怎么带走的?第四,陆元韶的钱袋子为什么出现在张子浩手里?第……算了,先说这四点。”
韩致远听的慕清颜把话说完的意思,方慢吞吞的提出了几个问题。
慕清颜略作思索,“第一,给头颅剔皮者应该是刘丙郎,可以下一步仔细查一下他。第二,选择圣音庙,那也是出自刘翠儿对王春英极端的嫉恨,要让她的头骨那般惨绝的出现在艮山人都信奉的地方,想要被更多人看到,是对王春英的一种死后的作践糟蹋。第三,头颅如何被带走,需要再查一下刘丙郎的家,看能否发现有关作案的工具。第四,陆元韶的钱袋子我认为是被那名藏在圣音娘娘庙的那个伤者盗走的。那名伤者身上有被安南使团中的人在意的那半块铜钱,据此又联系到安南使团身上,那帮安南人神神秘秘的,此番出使大宋,不知道想在临安搞什么!还有,我又想到一些补充。”
“说。”韩致远口中只简单的蹦出一个字。
“杀刘丙郎的凶手,也就是刘翠儿,在王家村作案之后就藏在了刘丙郎家,刘丙郎临死前喝酒或许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有刘翠儿作陪,酒后助兴,刘翠儿将刘丙郎引到床前,出其不意的拔出藏在身上的短剑,刺了出去。我们看到的命案现场一片狼藉,酒壶摔碎洒落的酒水把其他碎掉的酒盏都溅了酒渍,并不能分辨原本扣放在桌上的酒杯是一个人取了用,还是两个人。”
“另外头颅剥皮后分开放置,头皮抹去了能辨别其身份的东西也是刘翠儿故意的,其实头皮就是王春英的,她故意弄出疑点,就是为了让人猜想连她也死了,之后她逃之夭夭,妄图将此案做成悬案。但此案当中更大的意外是……惊动了韩公子。”
慕清颜说完,冲韩致远挑唇一笑。
韩致远淡淡的扫了眼慕清颜,暗夜中,这张笑颜看不太真,朦朦胧胧,但依旧可以感觉到其中透出的顽皮。
“哼!”韩致远嗤鼻,“跟上凶手思路的是你,不是我。”
“什么意思?”慕清颜打马跟上韩致远。
听着口气似乎有些嫌弃呢?
“你可以把说的这一套告诉杜颖,但是不要拉上我。驾!”韩致远提快马速,一溜奔到了前面,把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公子!”周虎紧追而上。
慕清颜暗自稍作琢磨,一甩马鞭,冲着韩致远疾奔,“你的意思是不认同我的话?也就是案情分析上可能出了错,结果不会错的!”
“在张家,除了从张子浩的妹妹口中套出几句话,没有其他发现?”韩致远问。
“没有,就是张子浩的屋子里放着不少香盒,满屋子全是浓浓的花粉味儿,周大哥在外面都被呛得打喷嚏,语儿说是她哥哥就喜欢那味儿。”
“是的,公子,我打了个喷嚏才惊动了那个语儿,后来井盐假扮张子浩的鬼,从语儿嘴里骗了几句话。”
“周大哥,我那不是骗,是哄她开心。”慕清颜纠正周虎的用词。
“哄骗哄骗,哄与骗有什么区别?”韩致远替周虎反驳。
“嗯!”周虎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