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主动说?怎么可能?”王春英摇摇头。
“不是不可能,是你们一直都在想着以牙还牙,因仇恨而丢失了人性,没有再想到用另外的方法去为自己伸张正义。在你们的眼中只有如何将案子做的完美,如何在作案中发泄愤恨。可你们没有想到,再完美的案子它也是做了,做了便会留下痕迹,更不要说难保在真正做的时候会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就像……张子浩的死。”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王春英听到张子浩的名字,泪水唰的便涌了出来,“我宁可死的是自己,子浩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他不可以死……”
“是谁杀了他?”王春英缓了口气,冲慕清颜瞪起一双盈着热泪而烧的通红的眼。
那眼里燃烧的火光比刘家那座阁楼还要烈。
“现在还不知道。”慕清颜无法回答。
“你们不是查案很厉害吗?你们能查到我们,能得到王二得的口供,怎么能不知道是谁杀死了子浩?”
“张子浩的死对于你来说是意外,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意外。凶手是谁,我们会查到的,只是不是现在。”
“我现在没有别的念想,只要抓住杀死子浩的人。刘翠儿是娘杀的,刘丙郎是我杀的,子浩也就是掩护我们,他没有杀人,他不该死的!”王春英极力为张子浩辩解。
慕清颜盯着那双火光闪闪的眼睛,一字字道,“张子浩用多年做大骨头练就的手艺,给刘翠儿的头颅剥了皮。”
“可那个时候,刘翠儿已经死了!”王春英的泪已经被火热灼干,“只是在给一个死人剥皮。而且之后的计划,也没有用子浩动手,都是我,是我以一个死去人的身份将剩下的仇人全部杀掉!子浩做的事在整个杀人案中根本微不足道。”
“他的作用是掩护!”
慕清颜向前走出一步,几乎差不多的个头,她们可以平视,她也不想以高姿态去压迫这个沦为囚犯的女子,只是想要说个明白。
“张子浩掩护你娘,将刘翠儿的头颅借用箱笼转走。到刘家村又掩护杀了刘丙郎的你,混入那些寻找他的张家奴仆中进入张家藏身。衙差四处搜查,但谁也想不到正为你的死而悲痛的张子浩就是帮凶,从感情上讲也会放松对张家的盘查,可以说,张家是艮山一带最安全的掩藏之地,是查案中最大的疏漏,甚至所有衙差都没有想到搜查他,看一眼他的箱笼!”
“当夜,你从刘家装神弄鬼出来,躲进早已准备好的陷阱,换上早已藏在陷阱中的男人衣衫,趁天黑人杂偷偷爬出来到了刘丙郎家行凶,然后将血衣丢进刘丙郎家的灶台烧掉,仅穿着张子浩提前给你准备的张家奴仆的短布衫,跟随张子浩回皮子村张家。”
“当时所有人都只顾着张子浩,又是天黑,没人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不属于张家的人,你只要默默混在人后便可以,然后便跟着张子浩的指引,藏进张荣给他亲生儿子留下的祭屋中。而张子浩则以伤心为名,将自己关在屋中,待天泛亮之后用你从刘丙郎处拿到的那把剔骨刀将刘翠儿的头颅剥皮,他早已在屋中备好的香盒,让张家上下以为那是他的偏好,实则就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
“香盒散出的浓烈的花粉香味儿,就是为了遮掩剔骨的血腥气。他在动手的时候一定垫着早已备好的油纸布,最后将头骨与剥下的头皮及擦拭过血迹的布帕等物又分别用油纸布包裹,油纸布具有防雨隔水的作用,同时也可以隔血腥,用其包裹紧致可以避免沾污箱笼散出腐气。将所有收拾妥当之后,又说是经过几个时辰想通了,要离开艮山这块伤心地,重新出发去武夷山求学。其实是又一次将头骨头皮等物借箱笼运走,甩开张荣安排的随护家仆,转到了圣音娘娘庙。”
“你们之所以选择圣音庙,不只是因为它香火旺,人来人往的多,而是因为刘南山主持修建这座圣音庙的动机!王家村的大保长,你说的名叫王二得的人供述,圣音娘娘庙是为了祭奠被他们杀害的夫妇,而对于你们来说,那也是在祭奠你们记挂的人。所以将那颗头颅放在庙中,不仅对他们还是对你们都有非同寻常的意义!但是……张子浩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因为暂时不为人知的原因被人谋杀。这刺痛了你的心,也打破了你们原来的计划。”
“是谁?是谁杀死了子浩?是谁!”王春英冲着慕清颜嘶呼。
还未扑灭的火光映着一张扭曲的脸,再也不见半分美意。头上扎的白绫更像是丧幡在呼唤着亡魂。
慕清颜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你们的计划是先选择一个人假替你死去,然后你再以死人的身份杀人。刘翠儿的身形既与你相像,她还是你的仇人刘南山的女儿,对你们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真正将刘翠儿送上死路的是张子浩!”
“张子浩引到刘翠儿的注意,终致动了芳心。那些从她房中搜到的情诗本来就是张子浩送给她的,但是被语儿看到后却告诉语儿说只是请刘翠儿转交给你,还嘱咐语儿说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其实张子浩就是故意想借语儿的口将你们三人的关系透露出去,还有刘翠儿衣袖中的那首藏头情诗,都是为了让人知道张子浩中意的人是你,但在案发之前,你们的关系一直保密,刘翠儿自己也不知情,收到张子浩那么多的情诗以为自己与张子浩真的情投意合。最后的那首藏头诗,若不是刘翠儿没有看懂,便是刘翠儿被诓出刘家之后,你偷偷藏在她衣袖中。就因为那首藏头诗,我也险些以为,那些诗是张子浩真送给你的。”
“其实,对于刘翠儿来说,你在三人之中才是扮演着牵线人的角色。刘翠儿经常找你询问织绸术也只不过是幌子。信有往来。刘翠儿收到张子浩的情诗,便也想自己写给张子浩,但是她文采欠缺,便想到了‘抄’,虽然是抄诗,也是用心的。她请你将那些抄诗传给张子浩,但你却将那些诗给了刘丙郎,致使刘丙郎以为刘翠儿对他有意。所以平娘说刘丙郎见到刘翠儿曾莫名其妙的笑,但毫不知情的刘翠儿在外对刘丙郎并无反应,这自然会被刘丙郎误以为她是在装。待你们的把戏玩弄到时机成熟,你们的杀局便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