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那么不分是非。”杨彪转过头，沉着脸目视前方，“你要给刘南山通风报信，就不会诈取王二得的口供。王二得已经交代的一清二楚，刘南山东窗事发，只要发布通缉，不管他跑到哪儿都逃不掉！”
“杨彪，你这就带人连夜搜寻。我回县衙去准备通缉布告。”骑马在前面的杜颖回头交代。
“是！”杨彪领命，当即带人出发。
慕清颜、周虎随杜颖押送王春英回仁和县衙。
韩致远正坐在嘉王府的前厅，静静地喝着清明刚采摘的西湖龙井，看起来很是安逸。
“致远，你有什么办法？”赵扩面前的茶一滴也没少，安安静静地放在桌上，显得有些孤零。
韩致远淡然自若地回答，“唯一的办法，查明真相。”
“你这答案等于没说。”赵扩站起身，在厅中踱步，“这是一个看不见的局，像一张大网笼罩大宋。有人清楚的知道一切，在暗中推动。”
“那个人就是真正杀害黄翊善的凶手。”韩致远接过赵扩的话。
“真正的凶手？”赵扩转过身。
韩致远将茶盏放下，“追到慕成安留给我的那两句诗……”
“怎么成了慕成安留给你的？你不是跟着慕景彦查到的？”
“那就换句话说，慕成安留给慕景彦与我的诗。秋后见那三个字是留给慕景彦的，但是那两句诗是从艮山王坤家得到的，从王乾家人的话中可知，慕成安也在等我。走到这一步，我想我是被慕成安给利用了。”韩致远又端起茶盏，吹了吹杯中漂浮的那片小小的茶叶，叶儿悠悠地打转。
“什么意思？”赵扩又坐了下来。
韩致远笑笑。
“不要在我面前弄玄虚。”赵扩手指在偏近韩致远的桌面上轻叩几下。
“慕成安这个人……挺狡猾。”
韩致远呷了口茶，“查新娘案中的李三娘，会查到住在李家隔壁的张路，接着查到王坤，然后到王乾家拿到慕成安的留信，这是慕成安为我设计好的路线，只不过事实上，我并未及从李三娘查到张路，而是被张路故意引到艮山，虽然差点被火给烧掉一条命，但对查到张路来说是走了捷径，又恰巧碰到王乾一家。其实，要拿到慕成安留在王乾家的东西，完全可以跳过慕景彦那一环，也就是说‘秋后见’那三个字的意义并不大，不需要它也可以。有它，是更明确的指出慕成安在王乾家留下了东西。”
“那三个字是慕成安放出的烟雾？”赵扩拧眉。
“不，那是慕成安在替慕景彦作安排。他的狡猾之处就在这里。”韩致远转动着手中的茶盏，就像一颗圆滑的球。
“慕成安知道慕景彦要来临安，而他早在之前便觉察到自己要做的事顶不住，快要发生状况，做了准备。但是怕慕景彦到了临安真落个无所归处，所以故意又留下那封信增强我对她的注意，将慕景彦推给我，也就是给她找了个落脚之处。但意外的是，他借小乞丐传信的秘密被人探知，又有陈秀娘谋杀小乞丐，还没怎么开始就给慕景彦带去麻烦。”
“事实倒也如此。”赵扩点点头，“可我不明白，既然他要帮助慕景彦，这样做又给她带去不小危险，让慕景彦卷进他的事情当中，就是他所想的？临安那么多人，他就没有其他人可托？你说他是特意给你留信，之前因为黄翊善之死查到他头上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明着站出来跟你把话说清楚，反而躲躲闪闪？？”
“他给我留信许是不得已吧。我想，但凡他能独自挺得住，就不会给任何人吐露他所查探的‘秘案’。让慕景彦卷入这件事中，应该说是他对慕景彦寄予的厚望不低，是真将她当成他慕家的男儿看。所以，在跟慕景彦的来往通信中早就做好了托付的准备。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将慕景彦再托付给别人？他已经选择我接他留下的谜题，自然也希望他那寄予厚望的侄儿能与我一起探讨这道题，而不是仅仅找一个落脚处过平庸的日子。”
“何况慕景彦知道她的叔父出了事，也不会做缩头乌龟袖手旁观。此番，即使慕景彦不是主动恰巧要来临安投奔慕成安，慕成安也会通过别的方式将她引到这件事上，最终还是会把她推到我身边。”韩致远说完，也将茶喝尽。
“照你这么说，慕成安是通过‘秋后见’那三个字，将慕景彦与你不着痕迹地绑在一起，这又何来你逼迫她留在韩家一说？这番话，你可曾跟慕景彦说过？”赵扩问。
韩致远拿起茶壶又给自己的茶盏重新斟满，“我可不会跟她说这些，像小娘子受了委屈挖空心思给自己辩白似得。就是我逼她留下，又如何？”
赵扩想了想，“独自行事？那有人帮助他假死又该怎么解释？”
韩致远放下茶壶，“假死的关键在那个替死者多年前就留下与慕成安同样的锁骨处的烧伤，准备好替他去死。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倒认为慕成安早就准备好金蝉脱壳之策，也是他给自己留下的退路，或者是给人设下的局。”赵扩握住那一滴未动的茶盏，“致远，你万不可大意，不可……因为慕景彦，令自己的想法存了偏颇。”
“为了她？”韩致远笑笑，“她还没有扰乱我心神的功力。这种人到现在还没出现，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
赵扩看着了无事事的韩致远，无声地喝下第一口茶。
韩致远言归正传，“黄翊善的案子被人捅出去已无济于补，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将真凶绳之以法，但现在一团迷雾笼罩，也无法操之过急，只能朝廷先顶着，我尽快追查。”
“你刚才从这个问题上转到了慕成安。”赵扩放下茶盏，想到自己先前的话被慕成安给带偏了。
“对，因为慕成安特意给我留下谜题，所以我想，他不是毒杀黄翊善的真凶。这个可疑能够排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