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横了她一眼，默默跟随赵抦绕到小店后面，不一会儿返回来，“确实从后门进去了。”
“真是来听琴的？”慕清颜还是不大相信。
“你也真多嘴，跟他说那么多话做什么？岂不是透漏了风声！”韩四责怪。
“要是说透漏风声，根本就不用我废话，又不是夜猫子打探不知不觉，依春楼那么多张嘴，还有我们几乎把下瓦的酒家都打问了个遍，你以为传不到嘉国公耳朵里？还有你之前在嘉国公府附近打探，说不准也已经走漏风声，还责怪我，可笑不可笑？”
“那也不应该话多，早点回去禀明公子。”
“我这不叫话多，是适当探底，就算告诉韩公子，也要有这一步，嘉国公既然成了卷入二十三日夜案中的人，就不可能没人过问。我这是既然路上碰到了便顺便替你家公子传个话。”
“自作主张，败事有余！等回去让公子教训你！”
韩四先一步打马朝前奔去。
“韩四，你问过都亭驿那边，那晚使团有多少人出门吗？”慕清颜策马追上去。
二人沿河道奔走，没多远就该拐上定民坊。
“依春楼的小二跟嘉国公不是都说了？主仆六人。”韩四有些不耐。
慕清颜声音陡然一提，“韩四，你看我不顺眼无所谓，但在查案的时候希望不要感情用事。我再问你一遍，都亭驿的人说那晚使团有多少人出门？”
韩四瞥了慕清颜一眼，“不知道，我没问。”
“那最好再去问清楚，免得向韩公子禀报不够详全。”慕清颜说着，加快了马速，一溜烟窜出好远。
“你干什么去！”韩四眼见着该拐弯，慕清颜却直向前奔去。
“陪你去都亭驿！”慕清颜头也不回。
“你为什么就偏偏盯上这个人头？”韩四不理解。
“必须搞清楚，万一有个人跟他们兵分两路去做其他呢？”
“我就纳闷了，这使团的人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公子让查，你也咬的这么细？”
慕清颜听韩四这语气像是有些吃味，回头笑道，“你这是又嫉妒我跟你家公子走的近，我知道的你不知道？”
“我在韩家已经六年，你才几天？我犯得着跟你比？”
“没听过度日如年么？我跟你家公子天天都是度日如年，你算算这几天等于多少年？”
刑部偏堂又打开了门，韩致远坐在正房屋檐下的那个用安南鱼锦绑扎的秋千上，一边轻轻晃荡一边听着孟义禀报查探到的结果。
“公子，卑职询问二十三日晚六部、阁门、药局、四方馆等值夜的人，以及都亭驿值守，只有在都亭驿附近有几人说似乎听的二更鼓声有点跟平常不同，报二更的声音似乎除了老刘头之外，还多了一点回响，鼓点似乎也敲的不太对，本来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也就没吭声，直到卑职询问，才知道听出异样的不止自己，再加上老刘头的死是遇害，才意识到其中可能有问题。”
“他们有没有模仿一下当时听到的声音？”韩致远问。
孟义以拍手做敲梆子的节奏，“这样，似乎比平时敲的快一点。还有锣声敲响的同时，好像就听得有人开始喊，可又像是嗓子哑喊不起来，接着才又是老刘头喊的‘小心火烛’，这样的喊声有三四次，后来哑声便没有了，那声音混在锣声中，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卑职还特意询问过，只有二更后有使臣出门，除此之外二更左右各部都紧闭大门，值夜也是照常在各自负责的各部堂内。公子，非民居之地，我们这一带二更的时候路上是几乎没有人的，怕是也寻不到目击者。”
“知道了，下去吧。”
“卑职告退。”
孟义穿过小门回了刑部。
“你这小子竟然有闲情荡秋千！”留正从刑部那边穿过小门来到偏堂，一眼正瞅见韩致远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好一副自在悠闲。
“留大人。”韩致远见到留正，起身迎去。
“让老夫歇会儿。”留正走过去，自己坐在秋千上，“安南国的这种鱼锦还真是奇特之物。”
“留大人帮助查的事有结果了？”韩致远站在秋千一侧，帮着摇晃鱼锦绳。
“别晃别晃，老夫就是坐坐，晃的心慌。”留正道。
韩致远停下手。
“没法查，使团是把都亭驿东花厅当成他们自家禁地了！”
“哦？此话怎讲？”
“他们说苏锐病重，不便被外人打扰，所以谢绝见客，若有探望者都在东花厅外会面，说是也为了防止苏大人的病传染他人。东花厅中就留下苏锐与两名贴身随从还有他们的随行大夫，其他人都搬到了西花厅去，派给他们的太医也被赶出来，说是用他们自己的随行大夫，同是安南人，熟悉病体。”
“不是水土不服，怎么就又改口成疑似传染的恶疾？”韩致远说起来就觉好笑。
留正道，“我们太医是说水土不服，他们的随行大夫起初也说水土不服，可现在又听说苏锐浑身泛痒，一夜间抓破了好几处皮肤，我们的太医也亲眼见了。他们说是怀疑得了安南国的一种什么疹病，跟他们常年吃食养成的体质有关，并非一定传染，有的人抵抗力强没事，有的人抵抗力弱便会受到影响，为安全起见还是尽量避开为好，他们也没想到苏大人到了临安会犯病。”
“说得倒是煞有介事。”韩致远轻笑。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昨日去都亭驿打草惊蛇了，被他们如此防备？”留正回头抬眼问。
“防备更好，反而证明他们肯定有鬼。”韩致远从秋千侧边走出两步。
留正的目光跟着韩致远移动，“可这又做不了证据，你还不是干瞪眼？现在没办法进东花厅，那名贴身随从又一直守着苏锐，你安排我的事，我是一件也办不了。”
“不，留大人能帮得了忙。”韩致远站在留正面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