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叔,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慕清颜连声制止。
吴诚儒一本正经的讲述医道,她是一点儿都听不得,更无心去分辨是真是假。
韩致远抬手搭在吴诚儒的肩上,“诚儒,你不能走了,得跟着这事儿随时留意。”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吴诚儒的脸似哭非哭。
“你来之前,朱大人还提到你家祖爷爷做随军大夫精忠报国的英勇,你可别怂。”
“那是我祖爷爷,是曾曾曾曾祖父,”吴诚儒扳着指头数数,“他老人家子孙后代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草包,怂就怎么了?这漳州行本来就不是一条人命案那么简单,事情太大太大太大……我能跟你来已经是情分。老弟,你就放过老哥好不好?”
吴诚儒朝韩致远抱拳拱手告饶。
“诚儒,”韩致远拍拍吴诚儒的肩,看了眼擂台上正在朱熹指挥下忙碌的衙差等人,“不是我不肯放过你,你已经跑不了。能者多劳,好事做到底,今年你的酒钱我都包了……再从嘉王府给你搞几坛子御酒。”
“你……你你你……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喝到今年下元节的酒!”吴诚儒甩开韩致远,抹了把不见泪的眼睛,“喝酒是不是?我要喝酒!我现在就要喝酒!”
“现在给你酒喝,就留下没废话是不是?”韩致远问。
“是!”吴诚儒吸吸鼻子。
“景彦,取酒来!”韩致远掏出钱袋子丢给慕清颜。
慕清颜拿着钱袋子朝躲在另一头的守尸老叟走去。
老叟听说要买他的酒,见到手的十几文钱,二话不说就把酒葫芦给了慕清颜。
“吴叔叔,酒来了。”慕清颜将酒葫芦双手递给吴诚儒。
“你……我说小颜你也太不厚道了,亏我把你当侄子。”吴诚儒从慕清颜手中夺过酒葫芦,咕咚咕咚地连灌几口。
韩致远又拍了拍吴诚儒,“先凑合着喝,等把这里的老鼠解决了,让人给你买壶好酒。还有,别忘了给配点防止鼠疫的药,有备无患。”
经过一番火烧斩杀,擂台上死了一大片老鼠,剩下的也夹着尾巴逃窜跑。
那些嚷着“鼠精”的人被何四娘劝开,天都完全黑下来,他们也开始准备做祭了。祭场就设在桂林村与这处停尸的场地中间,每隔一日他们就会不约而同地聚在这里为死去的人焚纸上香。
韩致远回到擂台上,火把照亮下,见那几个猪尿脬被老鼠撕咬过,粘稠的东西蹭的到处都是,最让人震骇的是,那几只鼠崽没了,只剩下小小的残腿残尾。
“公子,它们都被大老鼠给吞掉了。”周虎道。
“太可怕,这些老鼠就跟发了疯似得。”漳州府的衙差们也一个个喘着粗气,声音发颤。
他们并不怕成群结队的老鼠,怕的是留下的事实。大鼠吞鼠崽,像极了人吃人。
“我在漳州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头的老鼠。”一名衙差道。
“那是你们没见过世面。”韩四不以为然,“这也算不了什么,我们当年见过的耗子都有半个猫大,公子,你说是不是?”
“被人精心饲喂,总比在外面跑窜找食养得好。”韩致远道,“当年我们遇到的,拿老鼠做宠物,养的那么大,猫见了都怕。”
“那这些老鼠也一定是有人专门养育,受人指使方一时间全部跑来。”朱熹道,“这里就在登高山脚下。”
“是开元寺的人?”廉辉道,“开元寺里有鼠妖的传闻由来已久,是否就是有人专门饲养它们?难道那些肚子里被塞了鼠崽的人也是开元寺的人干的?如果能够查明,这便是铲除那帮伪僧的道理!”
韩致远在擂台上转了一圈,“又是失踪的迎客石,又是给人肚子里塞猪尿脬,又是养一大群老鼠,这么多事会带出多少线索,随便一条就能够调兵清剿,你以为他们会那么傻?就算你们现在登山进了开元寺,也是平平常常,什么事都没有,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什么也查不到。”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逮不到一点儿证据?你别长他人志气!”廉辉不服。
韩致远微微一笑,“我说的是你们查不到。”
“什么我们你们?”廉辉恨不得挥拳砸过去。
“这位公子,口气好大!”其他衙差也不服,“官府办不成的事儿,你们能解决?”
“什么解决?分明就是故意添乱!你们在火场就先盯到玉婷馆,说是什么有人托你们送信,分明是借口!还有最先识破迎客石有问题,你们又是盯着玉婷馆才发现这些尸骨的异样,然后找人剖尸,取出猪尿脬引得这么一大群老鼠来。一切全是因你们而起,我怀疑你们跟开元寺有某种联系,否则哪里这么多巧合?这么多尸骨堆放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安葬,谁会平白无故想到剖尸查看?大人,卑职认为,这伙人就是彻查开元寺的突破口!”
音落,廉辉刷的拔刀指向韩致远。
周虎的刀几乎与之同时横在廉辉的刀前。
剑拔弩张之气浑然显现!
“周虎,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韩致远淡然不惊。
周虎将刀收起,但人还站在韩致远的前面,将其与廉辉隔开。
“大人!”廉辉冲朱熹大声急叫。
朱熹走上前,按住刀柄,帮着廉辉将刀收回去。
韩致远将周虎推开,走上前。
火把的光照笼罩在一老一少的脸庞。一个上了年纪但拥有沉淀的睿智,双目中的火色跳跃着燃烧不熄的光芒。一个在长者的对比下面孔稍显青涩,同样的火色在他的眼中跳跃,就像是在随意地舞动。
“此案是不是已算由你接下?”朱熹问。
“晚辈就是因此而来。”韩致远道。
朱熹捋须摇头,“不对。”
韩致远笑笑,“朱大人,为火场而来那是您说的,我没说,我确实是为玉婷馆来的,也确实有人让我给玉婷馆送封信。”
然后,韩致远真的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朱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