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儿。”韩四带二人来到竹林边。
这片竹林与开元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韩四朝开元寺的方向指了指，“那边有道沟，沟里面积着死水，上面架着个独木桥，打算潜进开元寺的时候，跟周虎分头探过开元寺周围的地形，我去过那边，隔过水沟那头开元寺的围墙，也是望到一片竹林。”
“进竹林看看。”慕清颜率先钻进竹林。
“真是阴风阵阵。”进了竹林的韩四故意抱紧胳膊，抖声道。
周虎不以为然，“就是有点凉，竹子又高又多把光遮住了。”
见前面的慕清颜没反应，韩四松开胳膊，“我还不知道，真当我怕？”
慕清颜拿出夜光石小人儿，“何四娘说，她在这个林子捡到这个小人儿，还说这样的小人儿她见在开元寺舍利塔中有好多。”
“这块夜光石看起来不错啊，我怎么从没见公子拿出来过？”韩四回手拍拍周虎，“你也没见过？”
“我要是认得早告诉何四娘了。”
慕清颜告诉他们，“这是陈秀娘留下的东西，就是利用它制造出白日现鬼影的假象，韩公子当时没有呈交，我亲眼看见他私藏起来。”
她不知道韩致远当初为什么私自留下这个小人儿，总不会只是为了拿来照亮，否则凭嘉王府的关系，还能搞不到一块这样的石头？
不知这块夜光石小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掉在了竹林中，但终究是个线索，她不能对惦记着韩致远安危的韩四周虎继续藏着掖着。
“公子收起来的东西让你给看见了？”韩四从慕清颜手中拿走那块夜光石。
慕清颜哪能听不出韩四语气里冒着的酸意，一把将夜光石夺回，“是韩公子当着我的面收起来的，我不想看见也没办法。”
“哼！”韩四撇开二人，大步向前走，“我查看前面，你俩随意。”
“韩四怎么有点不高兴？”周虎每当在意一个问题，又不知所以的时候就会挠挠头。
“酸！”慕清颜只回答一个字。
因桃娘酸也就罢了，还因韩致远酸，一个练家子的大男人真是小心眼儿。
“酸？”周虎听不懂，“井盐，你吃了什么酸东西？”
“我没吃，是韩四偷吃了。”慕清颜朝左走，“我去那边查看。”
周虎愣在原地，再挠头也是一头雾水。
算了，还是找公子要紧。
三人分三个方向在竹林中查寻。
竹林中，去年冬天落下的旧叶子还压着厚厚的一层，混着散不干的湿气，半腐半烂，踩一脚陷进去，就会黏在鞋帮子上。最上面覆了层比较新鲜的叶子，有的枯黄，有的还绿着，都是被淘汰的弱者，随着深一脚浅一脚，与下面的腐叶混搅在了一起。
慕清颜回头看，见地上除了留下她的一行脚印，并没有发现之前有人走过的痕迹。
竹林不算太大，慕清颜走到头后准备朝另一个方向折返，却见韩四已经从另那边绕过来。
只见他双脚几乎没有落地，完全是就着一根根竹子跨跃过来，灵巧的身手看起来就像是只活蹦乱跳的猴子。
“我都绕了一圈儿，除了之前刚进竹林时踩到的，还有在你这儿落下的一行脚印，别的地方什么印痕都没有。”韩四很嫌弃的双腿盘在竹子上，不肯落地。
慕清颜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又看看韩四来的方向，随着竹子的摇晃，地上又落了一层新鲜的竹叶。
“这些叶子就是痕迹。”慕清颜道。
韩四看了眼自己的身后，“你是说有人也像我这样在林子里攀着走？”
“不然呢？怎么解释这些新鲜的落叶？现在可是生命力最强的春天，你以为会有秋风扫落叶？”
“是啊——”韩四从竹子上滑下来，“这么多的叶子，风哪能吹的动？”
“是有人故意晃落竹叶做掩饰，这层落叶下或许会有真正的痕迹。他们这么做，更证明竹林有问题，欲盖弥彰。”慕清颜道。
“这竹林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韩四摸摸下巴，“就我们三个人怎么翻查。哎？周虎呢？周虎——”
“我在这儿！”周虎的回声从竹林深处传来，“我逮住一条大老鼠！”
韩四撑住竹子，蹭蹭地朝周虎那边跃去。慕清颜只得随后靠两只脚老老实实地走。
韩四找到周虎一看，“这个头！登高山的耗子都成精了，一个比一个大！”
“我被这耗子咬了一口。”周虎挽起裤脚，脚腕上面有个血印。
韩四见状，惊道：“怎么被耗子咬了？被这么大的耗子咬到，会不会有事？你赶紧去找吴夫子！”
“就是走着走着，没防备从哪儿窜出这么一只耗子，我用脚踹，它不躲还张嘴像狗一样来了一口。没事，找公子要紧，耗子再大它也就那么小，哪能干倒我这么大个儿的人。”周虎无所谓，将裤脚放下，蹬蹬腿。
韩四拎起尾巴提起那只垂死的大老鼠，“这耗子能把你给咬了，可是不简单。搞不好真是一只成精的耗子！”
“它再怎样也就是只耗子，没什么大惊小怪。你这话可别让人听见，要不吓得他们肯定盯我们更紧。”
“知道。我就是说着玩儿。”韩四把老鼠丢掉，向周虎的身后来来回回留下一圈儿靠竹叶分辨出的脚印，“慕景彦说，这些落叶是为了掩饰什么。”
周虎也跟着回头，左右看看，又抬头看看一棵棵高大的竹子，“那就把这些叶子全翻一遍。”
“说的轻巧！你打算翻多久？”
“管他翻多久，就这么大的地方，还怕翻不完？”
“等你费劲儿翻完，说不准人家早就有了对策。要翻就得尽快搞定，我们没时间啰嗦。”
“那就赶紧干活！”
周虎说着便拔出挎刀，对着地上的叶子横扫一把。
“周大哥！”
慕清颜追过来的时候，周虎已经扫了一大片，韩四也跟着一起挥刀扫叶，一团团腐烂的叶子翻起来，散发着难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