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容得下口棺材的大坑，五六尺深。有人站在里面用竹棍从深坑中挑出一只早已腐烂的鼠尸，“这下面有不少死耗子，有的身子也不完整，好像被咬过。”
“这可是奇了，这里的耗子都是互相当做食物，鼠吃鼠？”
众人诧异。
“我听说过，在天灾人祸缺粮少食的时候，会有人吃人的事。是不是这里的老鼠找不到东西吃，就开始吃同类？”何四娘道。
“既然这里没有食物，它们一开始怎么会选择这里安家？”慕清颜想了想，又抬眼看看那似乎高耸入云的竹竿，“这里最开始有供它们生长的养料，这地下一定还埋过其他东西！”
“继续挖，快！那帮人要是知道上了当，肯定还会来阻挠！”何四娘催促。
“骨头！是人骨！”
很快，从鼠尸下面挖出一截裹着泥土的骨头，接着，更多的骨头被刨出来。
何四娘捡起一块骨头把上面的泥土打掉，“好像是人的手臂骨。”
“骨头粗大，是男人。”慕清颜看了眼。
“不是说这里埋的是僧人的骨灰？骨灰罐没见着，骸骨倒是发现一堆，埋的这么深，连棺材板都不见有，肯定死的有问题！”一名拳馆的弟子道。
“这里有命案，可以去请朱大人了。筐子，你去！”何四娘吩咐这名弟子。
“是，四娘！”被叫做筐子的男子跳出深坑，匆匆跑向竹林外。
何四娘将骨头摆放在地上，拍拍手，“这下可是抓到开元寺的把柄，看他们怎么解释！”
“这里埋葬着僧人骨灰的事是开元寺的人自己说的吗？”慕清颜问。
“没错，每年清明，他们还会在竹林外做法会为埋在这里的僧人诵经，这事据说都传了几十年。这一带老一辈的人便都亲眼见过，现在从这块坟地里挖出不正常的人骨，就算不承认是他们干的，也会受到牵连，按理说开元寺里每个人都要接受查问，是不是？”何四娘问。
“应该是这样，不过开元寺在漳州的地位，就凭一两具骸骨……”慕清颜皱皱眉，这话还是不好说。
“四娘，这一片全是人骨，就好像是个万葬坑！看，就这儿便堆着五六个头骨！”在坑中继续刨土的人跳了上来。
不断出现的人骨，让动手的他们也觉得有点瘆嗖嗖的。
慕清颜蹲在坑边，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骨头，剥掉上面的泥土，“颜色发黑，好像是中过毒。”
“这可是玄乎了！”何四娘也惊讶不已，“开元寺的坟场有个死人坑，坑里的人都是被毒死的？”
慕清颜明白了，“这就是竹林里的秘密！他们编谎言骗人对这片竹林产生畏惧，不断地用竹叶覆盖，就是在遮掩此事！起初有一群普通的老鼠就是为这些尸骨而来。这里有大量的尸骨养着它们，尸身上的毒没有毒死这些老鼠，反而被它们融合在体内，让它们长的与别处不同。”
“久而久之，尸骨吃完了或者烂完了，它们为了生存就开始相互撕咬，失败的做了它们的口粮，获胜的继续在这里活下来，一代又一代，经过层层淘汰，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少，有的跑到了别处，留下的将这种残暴的恶性养的更强，随便拎一只丢到其他的鼠洞中都是王者。之前在比武场见到的那些大老鼠估计就是从这里分支出去的老鼠繁衍的后代。刚才那些老鼠从地下钻出来相互攻击撕咬，可能是因为受了惊，误以为在它们种群中发生变故。”
“优胜劣汰啊！跟我们练武的一样。”何四娘冲着她的弟子们高声道，“你们可是看到了，一只小老鼠能够练成这样，是不是值得你们学习？”
“四娘，你是要我们互相残杀吗？”一名弟子笑道。
“我是让你们要懂得能够适应逆境，相互比较，越斗越勇，挑拣好的东西去学，长到这么大还都分不清什么好什么坏么？”何四娘抬手朝那个弟子的后脑勺推了一把。
“还有这里的竹子，”慕清颜拍拍身边的竹子，接着道，“之所以长的高大，也是因为吸收了地下的特殊养分……这下面埋葬的尸骨恐怕不止十几条。”
“不止十几条？”
众人看看已经被刨出的骷髅头，也就是五六个。
“井彦，你说这里的尸骨不止十几条？”何四娘脸色也凝重起来。
“他不是说像个万葬坑么？万人没有，几十个应该有的。”慕清颜不敢再多想。
沉静片刻，何四娘捋袖挥手，“接着挖，看看到底有多少！”
开元寺。
慧新在禅房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拨着念珠。
“师父，他们发现了竹林里的秘密。”明空上前道。
慧新继续闭着眼睛，“随他去吧。”
“那我们开元寺的门堵不住了。”
“堵不住就打开。”
“是，师父。”
“该怎么做，不必我再跟你说吧？”
“不必了，师父，弟子明白。”
明空走后，慧新停下手中的念珠，睁开眼睛，起身来到倚墙而靠的一排柜格前。手伸进一只格子里，扣开一个拉环，随着手劲，从贴墙的孔洞中抽出了一把刀。
一把浅弯形的刀，刀身二尺长，宽五指，精亮的刀刃寒光闪闪。只有从那牛头骨打造的刀柄上沉淀的色泽才能够看出这把刀已经经历了不少岁月。
铛——
一把长剑落在刀背上，撞出清脆而坚韧的声响。
慧新翻刀朝身侧的来人斩去，那人手持长剑后滑两步，剑身入鞘，直接盘膝坐在慧新坐过的蒲团上。
“都是你在搞鬼！”慧新将刀横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反手将长剑连同剑鞘一起举起，将慧新的刀挡开，“慧新大师武艺可是退步了，我都到了你禅房都没觉察，若是这手中的剑再不长眼，大师可就去见佛祖了……不过，像大师这样的人，能到的了极乐世界么？”
慧新收起刀，站在那人身后，“你有什么资格坐下与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