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苦笑,“她认出我是为她替嫁的人,非得要杀了我替她去死。”
“这是什么说道!”韩致远将药瓶递给慕清颜,“帕子呢?别告诉我说又没有。”
慕清颜看看伤口,“不要紧,就是一道浅口子,不用包扎。还是先去看看林翎吧。”
韩致远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准备撕自己的衣摆。
“不要撕了,我有。”慕清颜赶忙将帕子从袖中掏出来。
韩致远接过帕子,为她将伤口包住,“然后你们就开始打。”
“这个林翎,脑子现在还挺会转!她连弄死我,怎么该跟人说都计划的清清楚楚。我见她这么精明,就把林贤夫妇的事跟她说了,省的她再吵着回家。”
“现在不护着她了?”韩致远含笑看着吃了一肚子气的慕清颜。
“人性真是难料,我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对人生有歹意,若不是她说那番话,我宁可以为她真是个疯子,那我也就不跟她计较了。”慕清颜抬眼见韩致远眼底藏笑,眉头一颦,“你该不会把她对我的这般态度也料到了吧?”
“我要是料到这个,能真的离开?顶多就是觉得这个林翎出现在跟前太过蹊跷。”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又笑的那么奸诈?”
“我笑了么?”韩致远摸摸自己的下巴,眼中的笑意跟着更浓。
十六的月亮努力冲破黑沉的天,落下几许朦胧的光。
慕清颜脸上如笼了层轻柔的纱。
他笑自己越来越能从这张面孔看到其中的美,其实,原本不过就是一个流落无依的假小子啊。
“去看林翎怎样了。”慕清颜将韩致远的笑甩之脑后。
笑的真是莫名其妙……可是又让她似乎不敢直视。
“她到底说了什么?”韩致远跟在慕清颜身后问。
慕清颜把他刚离开,自己一进门便开始的情况连带林翎说过的话都讲了一遍。
“我看她的举止是疯狂,可头脑言语在对我动起手来很清晰,否则怎么能说出这些话?而且,我把林家的事告诉她,她的反应也没那么激烈,就那么专心听我说,我说的比较简单,她都没有多问。”
“坏了!”韩致远听完慕清颜的话,稍作思索,加快脚步。
“怎么?难道林翎她……”
“先见了人再说!”
二人迅速赶回聚善堂,见林翎不在大堂房中,直接穿过后门,到了二进院,林翎躺在院中的一个小角亭中,角亭四角分别吊着四盏风灯,正在夜风中肆意地摇晃。
吴诚儒刚查看完直起身,对一边的韩四道:“告诉韩致远,准备收尸吧!”
慕清颜心底跟着一凉,“吴叔叔,林翎没救了?”
吴诚儒回身看到二人,“来的正好,赶紧把人弄走。现在这地方最见不得人死!弄走的时候小声点,别吵吵。”
韩致远走过去交代韩四,“先送到义庄去。”
于是,韩四再次把林翎拖起,没有走正门,直接翻聚善堂的围墙离开。
“吴叔叔,林翎怎么死的?她就是脸上手上被划破,跟我一起出门,怎么走着走着就死了?”慕清颜很是费解。
刚才她是觉得林翎的脉象弱,可若说她就这么死了,也太突然。
“这就是死因。”吴诚儒手中捏着一根细如牛毛寸半长的针。
“暗器?”韩致远拿过那根针。
这根针实在太细,就像一根银色的发丝,只是没有发丝的柔软,细而硬直。
这么细的针尖扎在手上,还没有被蚊虫叮咬一口疼。
“这是老夫从林翎额右侧太阴穴的位置取出来的。”吴诚儒食指横斜,“大概是这样稍微偏上而下斜刺入。”
“林翎是被这根针扎死的?”慕清颜看着韩致远手中的针。
林翎右侧脸被划破,混了半脸血,还有头发遮挡,别说这么细的针,就算普通的绣花针扎进去,若不仔细查看也不容易发现。当时事出突然,林翎突然晕倒,又没发觉旁边有异常,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她是中了针。
又是中针致死!
“吴叔叔,这根针跟之前陈秀娘用的针法有没有关系?”
“这可不好说。陈秀娘的针法类似行医中的针术,令人致死或致残,但不会将针留在人体内。而这根针属于暗器,整根针都刺入穴中,下手不仅要快,还要懂得使力。”
“当时都有谁在场?”韩致远问。
慕清颜道:“我,女户主,林翎。知道的就我们三个,没有觉察到暗处。”
“高手啊,高手!”吴诚儒摇头晃脑,“如果不是死者跟前的人下的手,必然是从远处射入,这么细的一根针准确无误的命中太阴穴,又是在夜里,今晚的月光也不是那么亮,可不是一般的身手。”
慕清颜几乎与韩致远同时环顾四周,最后二人面面相对。
吴诚儒震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缩缩脖子,“凶手不会就在……”
韩致远走出角亭,“林翎要杀你,结果她自己死了。是灭口,还是为了替你出气?”
“你怀疑‘他’?”慕清颜跟着走出角亭,四下张望,“他……不至于如此吧?”
谁会保护她到这种地步?若真的可能,慧新岂不是也该死了?
“你不是之前说过‘坏了’?你最开始便想到林翎可能被‘灭口’。”
“是,因为林翎已经暴露,对他们来说便失去了作用。”
“是因为林翎对我说出的那番想法非常清晰的话?”
“你听了她的那番话,除了认为她脑袋还很清醒之外,还能想到什么?”
“我起初并没有觉得怎样,可现在想想……她能说出那么心机阴毒的话,也许她的身上便存在这种性情,那么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面对案犯,她会不会也懂得主动将求生的目的化成什么阴险的交易?案犯留着她,一定因为她是从临安失踪的林翎,是因为她这个特殊的身份,可林翎未必知道案犯的意图。”
慕清颜接着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又亲眼看到倩儿的死,她越来越怕,见到你时表现出的恐惧与依赖也都是真的,所以我们相信她是个受害人。但是在她获救之前,由于强烈地想要求生,或许会说出什么话,附和案犯的心意。如果是这样……我们从开元寺发现她,救回她,便也相当于是案犯主动将她送到我们的身边,这便就是我们感觉是有人在故意牵引这件事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