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先将右手拇指食指弯成一个空心环，又把左手拇指食指弯成环，两个环套在一起，“现在，我们正在继续朝另一个环上走，只是不知这个环还是简单的一个圈儿，还是被扭曲连环相套。”
“所以，你现在还认为开元寺是在将计就计？”韩致远瞥了眼慕清颜手上的两个圈。
慕清颜一边走，一边拉勾似得两手环轻轻互扯，在韩致远眼里，装扮再像假小子，有些举止还是免不了女儿气，小小的动作中透着几分灵俏。
也或者，她在他的眼前少了几分刻意的伪装，便多了些真实的自己。
“说不准呢！韩公子你现在都认为开元寺是被坑了，这从心上便是偏向开元寺，没把他们当大头看，如果错了，你说不会影响到下一步决定？所以我依旧保持这么想这么去查，是留一条后路。再说，如果真像你选的泥潭连环套，我们表面走的简单，其实背底下你阴着呢！照样可以来个出乎意料之举，反正不吃亏，当然还是这么选。”
慕清颜小声说着，到最后，两手环扯开，轻轻碰了下韩致远的胳膊，“不过咱们话可先说好，不管最后结果怎样，都不能算对方错。我们这也算是一起合作。”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韩致远表示没意见。
“那……”慕清颜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问，“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那块夜光石小人到底有什么特殊？”
“这个……”韩致远搓搓鼻头。
“行行好，你就告诉我吧！”慕清颜笑颜一收，拱手央求。
“好吧，再告诉你个秘密。”韩致远放下手，“那不是一般极品的夜光石，而是极品中的极品，名叫星王，黑暗中散发出来的光最亮，我在水下也试过，亮度依旧不受影响。”
“那也是极品啊？”慕清颜没觉得这说法有什么特别。
“可是据我所知，这种叫星王的夜光石存世仅有五块，或者说从唐以来只知道有五块。”韩致远朝慕清颜偏了下头，压低声音。
“……”
见慕清颜目光一亮，韩致远笑道，“这下你知道我带在身上的是块怎样的宝贝了吧？”
“你不只是为了图财吧？”慕清颜不信。
“当然不是。它再值钱，没法花费出去也就是个废物。”韩致远朝慕清颜勾勾手。
慕清颜满心好奇地靠近，听得他在耳边低声道来，“这五块星王石其实原本是一大块，如玉般光滑，如翠般莹莹夺目，堪比宝玉，但又能在夜间散出光芒，甚于宝玉。被吐蕃人无意中挖得，不舍打磨丝毫，当做文成公主的聘礼进献给唐皇。”
“后来则天皇帝将此石一分为五，分别赐予四个儿子与太平公主，其中长子李弘，次子李贤先后离世后，两块星王石作为随葬品入土，剩下的三块经过一系列变故之后回到唐睿宗李旦手中，之后传给玄宗李隆基，从此便留在唐大明宫，最后随着唐灭辗转落在周世宗柴荣之手。”
“过了那么多年，李弘李贤墓被盗，那两块星王石早已不知所踪。周世宗想要集齐五块星王，曾命人在民间寻访另外两块下落，最终不仅没有寻到，去世后，其子周恭帝柴宗训继位，时隔一年，于显德七年便禅位给大宋太祖皇帝，连带那三块星王石也都成了宋皇室的传世之物。但是，太祖皇帝没有来得及让人去集齐五块星王石，那三块星王石在宋开宝六年，柴宗训逝世后丢失，从此下落不明，至今已有二百多年。”
“所以，在宋初太祖皇帝时便丢失的珍宝，其中的一块突然现世，被雕刻成这个小人儿？”慕清颜听到这样一个来历，心里先想到的便是什么叫暴殄天物。
“三块星王石是在汴京皇城宝库被盗，后来各位皇帝都有心寻找，但不曾听到有什么结果。而今，其中一块出现在与庄文太子相关的案中，你会怎么想？”
“乱。”
突然又插了这么久远的一杠，慕清颜不知道该从哪儿去想。
“所以，这块石头出现的蹊跷。反正这件案子抛出的问题已经不少，也不差这么一块石头，就先不要引起某些人的贪心了。”
“所以，这就是你把这东西私自扣下的理由？不引起某些人的贪心，你却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身携带？搞不好这次就差点丢了。”
“我把它私自扣下，没有呈报，是实在不想给自己揽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至于随身携带……谁会想到我随便这么揣着的东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不跟你说，你知道？”
“哦……我明白了，你说的某些人其实指的是皇帝！”慕清颜恍悟，“你是是怕星王石出现的事被皇帝知道，他又让你去找？对这种寻找失物之类的事你不感兴趣，所以不想生出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事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此事按下不提。”
“不过就是一块石头，再值钱也没人命关天重要，丢就丢了，我确实懒得在这上面出力，吃饱撑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确实也好奇这石头怎么会落在他们手中？能查多少，跟着运气走就是，真要被人逼着去集齐五块破石头……那是他们皇家无聊的游戏，韩某懒得陪他们玩儿！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最好也别玩儿，要是派出一队人跑东跑西，万一碰到漳州的这伙人，那不是更加添乱？”
“可是，现在你身上有块夜光石都不是秘密，难保不会传开，到时候万一被盘问，你不还得交代？”
“所以我得尽快再找一块差不多的替代，何四娘不是说开元寺有么，若实在找不到，那也等漳州的案子了结，不怕再添乱的时候，随便怎么去！”
“那……还是少让人看到这块石头的好，免得恰好有人认得，掀起什么夺宝风，真是麻烦了。”慕清颜想想夜光石被韩四拿去，“何四娘是应该不知道，只是当做她在开元寺见到的那些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