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也不能确定开元寺会这么快动手，是韩四追着明昌密探开元寺之后得知他们的反应如此迅速。我只是料到当他们得知我们已经明白天庆观设下的陷阱之后，他们会多少都会对天庆观另外做出反应。”
“但结果是他们想要暗中故技重施在天庆观掉包毒香，恰被何四娘他们发现，行迹败露不得不动手行凶。可老夫实在想不明白，他们的计划怎么看起来这么乱？似乎轻重不分，也看不出什么头绪。”
韩致远向前漫步走，“是，一个字，乱。我也觉得这样的反应很乱，我起初只是想知道谁会对外传信，然后发现是明昌之后便让韩四盯着开元寺的反应，结果韩四连夜返回报信，说发现开元寺集合所有棍僧准备下山行动，而过了没多久，何四娘的弟子筐子便从天庆观跑来报案。”
朱熹接话道：“筐子说，何四娘他们在一更刚过的时候就逮住了潜入天庆观的贼，比我们发现有人向府衙外传信的时间还要早一个时辰，这绝不可能是开元寺收到府衙传出的消息之后才安排做的事。”
“对，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那么便是他们早就准备去做的事。而开元寺收到明昌带回去的消息之后开始行动，顶多算是那则消息催快了他们计划的实行。”韩致远边走边道，“我是认为他们会利用天庆观，却没想到这件事催快了他们的计划，大人问我，我们想到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特别的问题需要在意，以至于他们主动抛给我们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说实话我现在也琢磨不透。”
朱威朱武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听到答案，“原来韩公子也不知道？”
“开元寺本身留给我们的谜面颇深，我确实跟不上他们的想法。”韩致远含笑承认，但并未有半分失意，侧眸瞟了眼升高的太阳，眼底映着晨光，“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决定。想法跟不上，行动跟得上便是。”
“想法跟不上，行动跟得上。”朱熹品味着韩致远的这句话，捋须道，“所以你在得知开元寺将有所行动的时候，便想到他们天庆观是出手的一个方向，而既然他们早已有了计划，那么多人一起行动，肯定不只是为了一个只是下药作用的天庆观，所以天庆观虽然被袭，但有龙溪县衙与漳州府的衙役也足够应对。而我在半途遇袭，还有我们趁虚而入拿下他们老巢的消息一传开，他们意外之余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便不敢继续妄动，又失了开元寺安身，便如丧家之犬流落四方。”
“没错，失了开元寺，他们就得寻其他落脚点，更何况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可以上通缉名单，不敢当中露面，必然是在他们暗中设立的其他秘密之所藏身，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在他们重新准备动手之前，挖出他们的藏身之地，将这帮歹徒一举捕获。”
“嗯。”朱熹捋须思索。
“经此一事，总不该再有人怀疑我跟开元寺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吧！”韩致远的笑意中有几许发冷。
“怀疑公子跟开元寺勾结？脑子是不是灌水了？”韩四当是韩致远在说笑。
朱武道，“你是没听到府衙的那几位夫子如何在州府大堂质疑你家公子。把如今漳州发生这些事的罪魁祸首都一股脑儿的扣在了韩公子的头上！”
韩四捋了捋袖子，“那几个夫子真这么说？他们还在不在州府？看我回去跟他们理论！做夫子的这么不开眼，如何教书育人？”
朱武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这些事都是在你们来到漳州的时候发生。先前是大人听从韩公子意见停止派药，如今又说明当初配的药本身就有问题，要不是因为喝过药，也不会中了天庆观的毒气，死了那么多人，总得要有个抵账的。”
“嘿！这可是长眼做瞎子！”韩四抡胳膊想要揍人，“一开始老鼠成灾，有人生病，肯定要小心疫病。吴夫子医术高，懂得防疫之术，先给配了药，谁知道那歹人心黑的要命，利用人的好心，好心办成坏事能说是我们的错？当初要是没有药，谁能保证歹人不再来另一手诡计？谁能保证真不染疫病？要是真发生了疫病，又要说做大夫的没用！再说，桂林村的火在我们没来漳州前就着了，那迎客石也是早先就被替换，漳州哪儿有我们的影子。”
“没什么可争论，自己做到本分就是。”韩致远见不远处走来几个拳师，“朱大人，现在你可以请几名拳师陪同赶往天庆观，将毒香尽快送给诚儒。”
“那你呢？”朱熹问。
“我还要在这里转转，看有什么发现。他们这次并非有意撤离，应该有不少东西还维持原状。”
“没错，那你留下查看，我先带几个人去天庆观。”
韩致远站在一得舍利塔前的那块石碑旁，碑文如何他不在意，碑侧刻写的“静心”“观心”二字却在他脑中翻来覆去的滚动。
“公子，你在这儿看什么？”韩四终于忍不住问。
公子说要在寺中查看，结果直接来到舍利塔前，站在这块石碑旁便不再挪步，像是一根木桩似得站在那里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妖丽乘云争春色，清颜踏月来重逢。”韩致远低声念出这两句。
“什么？”韩四听不懂。
“韩四。”韩致远转过身，指向石碑，“你看这石碑两侧分别是‘静观’二字。”
“公子，是静心，观心。”韩四绕石碑转了一圈儿。
“如果只看这‘静观’二字，你能想到什么？”
“公子，你问我？”韩四咧咧嘴，“我承认我脑子比周虎脑子好使，可这让我对着两个字想其中的意思，太摸不着头脑了。”
“不要特意去想，就是一眼看到这两个字，你首先会怎么想？”
韩致远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陷进坑里，需要简单一些去理解，就像借用清水浮出？可若从复杂中抽身却有点难，脑子里总是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拉扯。这个时候，他需要身边有个想法简单的人帮助他往外拽。
慕成安留下的谜题，肯定不算太深奥费解，就算他对他的侄女儿很有信心，可也得从时间上去考虑，总不至于留个题要一年半载才解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