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却之不恭，省的再跑其他地方寻吃的。”韩致远一口应下，从登云轩的侧门穿过，绕到了后院，寻着伙房的饭香寻过去。
慕清颜只得跟着他来到伙房。
伙计刚把炒好的菜盛盘，“公子，姑娘，请到厅中坐。”
韩致远迈开大步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真是一大锅粥，这得多少人吃的完？”
伙计道：“段先生会让人把多余的食物送到崇新门外，章家桥那边有一群乞丐，给他们吃。”
听着伙计的话，慕清颜眉头轻轻一皱，很细微的表情，被韩致远看到。
韩致远知道她想起了漳州的何四娘，起初也是行侠仗义的好人模样。
“哎呦！”那边正在往食盒里盛东西的伙计低叫了一声，弯着腰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炊饼，见上面沾了土，一点点扒掉，然后自己先把它给吃了。
正吃着，见韩致远与慕清颜正在看他，那伙计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脏，没事。”
“段先生可是把你们都教导的很好。”韩致远道。
“不是，我是跟弥陀寺的一位小师父学习。上次施粥的时候，一个素包子一直滚到灶台旁的柴堆里，沾了好多灰，正在盛粥的那个小师父二话不说便捡起来，吹了几下皮就都吃了，粒粒皆辛苦么。”
那伙计说着叹了口气，“唉，只是可惜，小师父食指染毒，硬生生的给斩掉了半截。”
慕清颜当即知道伙计说的是谁，这时她才知道韩致远连登云轩的伙房都不放过的意图，原来他就是在寻找弥陀寺那个断指僧人昔日的脚步，查找可疑之处，而这个伙计的话正合了心意。
“这灰可是有不少，真能吃得下去？”韩致远看了看灶台旁侧。
“我是亲眼所见，小师父说吹一吹没那么脏，实在不行把外皮扒掉，也比整个都丢掉的强。”伙计背起食盒，“公子，小的先去送饭了。”
“嗯，慢走。”
韩致远在灶台旁蹲下，捡起一根木柴，将柴禾拨开。
整个伙房，若说旧迹保存的比较久的，也就是灶台旁的这个柴堆了。由于平时要加放柴禾，只是简单的清扫一下便罢，不像其他地方会经常用布子擦抹干净。
由于昏暗，慕清颜将一只木柴探进灶中引燃火苗，为韩致远打亮。
除了不少灰尘之外，仔细看，在灶台侧边与地面的角缝中隐约看到一些土黄色的东西，像是在角缝上涂了一拃多长的颜色，很浅，埋在柴禾当中不注意的话也不易发现，应该是清扫之后，在缝隙当中留下来的一些残物。
“是赵二成被掉包的牛黄粉？”慕清颜低声道，“被人投入火中，不小心撒落留下的。”
韩致远暂时顾不上细问，掏出帕子，沿着角缝将那些黄色的粉末全部擦在帕子上包起。
“韩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段先生走进伙房，正见两个人蹲在灶台旁挤在一起查看什么，很是奇怪。
慕清颜赶忙起身，不小心与韩致远碰了头，登时有些耳热，丢掉手中的柴禾，无声退到一旁。
见状，段先生反倒不好意思追根问底了。
韩致远将帕子塞入袖中，起身转过来，“好像看到有什么钻进柴堆里，仔细瞧了瞧倒没见到，估计是看花了眼。”
“这伙房平日打扫的很干净，应该没什么东西。”段先生尴尬地笑笑，“韩公子，慕姑娘，厅中请。”
“段先生请。”
在登云轩吃了顿饭，慕清颜与韩致远向段先生告辞离开，回到韩家。
在路上，二人把各自遇到的事都向对方讲述了一遍，当然各自又都有所保留。
韩致远保留了见到慕容寅晟的事，慕清颜则将与皇后李凤娘见面的情况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
“不要告诉我，你去跟皇后面对面是为了帮我外叔公脱身。”韩致远知道，真实的情况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皇后可不是个轻易肯低头的人，他送慕清颜过去也是出自对她的信任，相信她既然提出仁明殿一行，肯定有她的把握，万一有事，他也必然会有照应。
但这是一个不会令他失望的女子，就像突然在他身边升起的一颗耀眼的星辰。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按我的行事，不想让谢方这件案子造成太大的影响。”
“皇后主动折了孙延，你拿什么赔给她？”韩致远深知李凤娘的为人。
“她没说让我赔什么，先把这件案子解决了再说吧，她也不想大宋朝廷被歹人毁掉，其实很好说话的。我们现在还是先说赵二成？”
韩致远掏出那只帕子，“你说这些黄色粉末是牛黄与雌黄？”
“我猜想是。吴叔叔不在，找谁再确认一下？”
“这个不难。”
二人回到定民坊，先到坊口开的那家药铺去询问。
药铺的大夫知道什么该多嘴什么不该多嘴，接过韩致远给的帕子只管辨认，“是牛黄粉，还有一些雌黄。就这两味普通的药物，没错。”
韩致远又多问了一句，“如果有划伤之类，沾到这些东西会不会化脓坏了皮肉，不利愈合？”
大夫道：“牛黄雌黄都有解毒之效，但凡是药必有三分毒，都要有一定的量数。尤其是雌黄，懂行的能够将其加热改造便成了砒霜之物，其中毒性可想而知是有的，伤口要是沾的多，自然不利愈合，或许会有中毒的迹象。”
“明白了，多谢大夫。”
出了药铺，走远了一些，韩致远便道：“你想的没错，赵二成先去买药，之后在登云轩药被掉包。掉包之人想将药投入灶中烧毁，结果有部分不经意洒出来，落在柴堆里。这是正月二十五发生的事。弥陀寺的济尘二月初二去登云轩帮忙，捡拾掉进柴堆正好沾了残留的雌黄粉的包子，令在初一被划伤的食指被染上雌黄粉，造成溃烂，多日难愈，之后被人利用当做是中了红沙雪毒，为了造成无法求证，又用语言相激，让其在紧要时候将食指斩断，彻底毁掉。这样整件事前前后后便也都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