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韶也随后带官兵杀过来,与皇城司配合,护着三位大人及其随仆向观外撤退。
增强了兵力,内外夹击之下,对付一个佑圣观容易了许多,很快众人便冲了出去,除了一个个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之外,全都毫发无伤。
“这不是城防营的廖副指挥使?”御史中丞认出带兵的将领。
“正是在下。”廖副指挥使拱手。
“廖副指挥使,佑圣观这里交给你处理。我们这就进宫!”韩致远道。
三位大人坐上自家的轿子,刚准备随韩致远一起走,周虎骑马从登云轩的方向飞奔回来。
“公子,我追到登云轩,找到佑圣观送去的那车米粮,连马车都好好的停在那儿。米粮没问题,就从堆放的粮袋中间捡到了这个,在装米的布袋上戳破个小洞,簪身插在布袋里只露着个头,幸好我眼尖给看到了。”周虎把一支珍珠发簪交给韩致远。
这只发簪看起来很简洁,簪头镶有几粒珍珠,混在米袋之中,不仔细看的话,很像是几颗白米,走了眼。梨木雕制的细长簪身上刻有飞凤,刀工精美。
“这凤簪只有母仪天下者才能够佩戴。”韩致远看了眼便道,“这是皇后之物。”
“段先生也是这么说。”周虎挠挠头。
“你没有收到韩四的消息?”韩致远紧握发簪。
“我在西巷坊看到一个记号,韩四朝崇新门那边去了。”
“皇后的东西怎么混在那些米粮中?”御史中丞问。
韩致远双目骤沉,“周虎,你马上去禀知嘉王,被劫走的不是皇后!”
不是皇后,便是陷阱!
“是!”
周虎又策马飞奔离去。
“这……这被劫的不是皇后,皇后又去了哪儿?”刑部尚书急问。
就算皇后成了疑犯,也不能这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登云轩在西巷坊,临近崇新门,他们可以在到登云轩之前换车,再往崇新门去。我的家仆韩四负责盯着佑圣观动静,他一定是跟着那辆马车离去,紧盯乘车人驶往的方向。”韩致远道。
所谓时间空隙只是针对他赶到佑圣观的时间而言,其实韩四早就奉命守着佑圣观,当殿前司的人都去追皇后的时候,韩四肯定知道自己应该继续留下监守。
当他来到佑圣观不见韩四,便知韩四必然是跟着什么人离开,只是一时没有消息。
现在看来,韩四跟随着目标去了崇新门的方向,那个目标之中有真正的皇后?
若是佑圣观主,借粮车掩护向北绕到崇新门出城之后再向南折回到钱湖门入宫,为的是隐瞒行迹,避开路上耳目,让在城中赶往佑圣观的人,尤其是他韩致远不能及时了解其去向,为他入宫行事抢夺时间。那么,真正的皇后又会被送往哪里?
如果佑圣观主与皇后分开,分身乏术的韩四会盯哪个?
而他最担心的是,佑圣观主发现跟踪的韩四,故意诱他上当。
“吴峥,你去崇新门那边继续追韩四的消息。”韩致远吩咐,“记号还是之前那一套。”
“知道了。”吴峥当即去办。
皇宫,勤政殿。
赵惇下了早朝便来到这里批阅奏章。
以前,李凤娘会来帮他看奏章,他恼怒她插手朝事,可没了她,看着桌案上堆放着那么厚厚一摞,又头疼的直揉脑袋。
当太子的时候,那么想坐上龙椅。见太上皇迟迟不肯退位,他还埋怨自己成了年岁最老的太子,可当真的坐到这把椅子上才知道,身为帝王也并非可以为所欲为。
之前太上皇曾叹息,受高宗皇帝的牵制,心怀抱负而不得畅快施展,太子赵惇每每听到,都以为太上皇这是为了警告他。当他受禅让为帝,为避免太上皇的话成真,便开始听从李凤娘与太上皇作对,为的是紧握住得之不易的皇位,做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
可登基以来,各种事都要他去处理,焦躁疲惫令身体也每况愈下,却也没有达到真正的说一不二。他希望大宋太平,自己能守住南隅安安稳稳的做这个皇帝,可总有人不遗余力地要跟他作对,吵着要北伐的北伐,想要谋反的谋反,没有一天消停的日子。
而今,朗朗乾坤,皇城脚下,连他的皇后都能被贼人劫走!
是他太大意,悔不该把皇后送到佑圣观,还是贼人太目中无人,根本不把大宋朝廷放在眼里?
“官家,”张成和小心地走过来,“谭老观主有要事急禀。”
“快请!”赵惇放下手中的笔。
佑圣观主疾步来到勤政殿,“圣上!”
“谭老观主,有何事急奏?可是与皇后有关?”赵惇起身亲迎。
“圣上!小人无能!”观主高呼一声,又要下跪。
“老观主请讲。”赵惇将观主扶住。
“圣上,劫走皇后的实则是韩致远,韩致远他……他一直都是太上皇的人!”观主颤声道。
赵惇神色一紧,“怎么回事?详细讲来。”
“那韩致远表面与嘉王相交深厚,实则是以功绩博得信任,靠近嘉王替太上皇掌握情况。之前太上皇他明明已经露馅,嘉王也对韩致远有了怀疑,可偏偏又被他们合伙给蒙哄过去!让他们有了栽赃陷害皇后的机会,也就是想要利用皇后攻击圣上啊!”
“今日他们趁五刀会内乱残杀损失惨重的机会,明着派人寻找匪贼,实则妄图勾结贼首,以帮五刀会贼首脱身为条件,买通贼首假做挟持皇后,将嘉王引入险地,意图造成嘉王为五刀会所杀的假象,实则他们的人趁殿前司众卫去追救假皇后,冲入观中将真正的皇后另外绑走,不知去了何处!”
“之后韩致远又与魏王府旧人……想必圣上已有听闻,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其中不少都与魏王旧人有关,小人听皇后所言,当年谋害庄文太子的人很可能就是魏王,但种种迹象被太上皇清理,太上皇又把魏王送到明州去,才留下了今日的祸根!只是皇后苦于没有证据,又恐圣上冲动,才多年隐忍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