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侍卫步军司的人呢？”韩致远又问。
“卑职本来想把他们送到刑部，结果路上听闻都是对公子不利的消息，怕那两人留不住，就把他们送到嘉王府，已审问得知，他们想把皇后带到外沙河去，河岸有一带是属于李家田产，有李家的不少农仆常年住在附近打理，据说其实是李家私养的护院。”韩四说到这里，看了眼赵扩。
这些李家护院说是在外沙河的田地务农，其实是暗中受训。
此事可大可小，一般有财有势的府邸驯养护院保护自己的宅门安全是常有的事，像萧家就养了这么一批人，算是私有镖师。但若养的人头多了，出了什么事，镖师护院等很可能就成了私兵的角色。而李家养的这批人显然在数量上有些超乎平常。
“小王知道此事。”赵扩道。
早在之前他就要求父皇下令制止他外公家的这种做法，防备外戚的势力日益膨胀，但他的父皇却迟迟没有表态。
韩四接着道：“佑圣观要把皇后送往外沙河，等到目的地，将绑架皇后的驴车丢给卑职栽赃，再配合宫中的消息还有那两个侍卫司的人反口咬人作证，让李家的人以为是公子派人利用皇后征用他们的人，帮助太上皇增加力量，与皇帝作对。”
韩致远对韩四的陈诉给出判断，“那个时候你肯定会为自己解释，说一切都是佑圣观阴谋，在他们看来，相比皇后与太上皇向来不合，佑圣观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更可信，肯定不会相信你说的话，而一路昏迷的皇后自己也并不清楚这段经历的内情，无法为你作证。他们见皇后受难，加上皇后之前被人陷害受冤，必然会趁此时去找太上皇的麻烦。皇帝碍于与太上皇父子情分，不便对重华殿下重手，却可借皇后娘家人的手去针对太上皇，在佑圣观主的指点下，暗中给李家的人行个方便，若太上皇发生意外，便有皇后顶责。”
赵扩冷哼，“如此便又激怒偏向太上皇的一党老臣，致使朝廷混乱。之前因谢方孙延一事没有溅出什么水花，现在再施一计得逞！太上皇与我遭难，皇后处境未卜，赵抦也不可能逃脱，不明真相的父皇在宫中被佑圣观蒙在鼓里，与傀儡皇帝有何不同？随时都会被佑圣观主谋害，最终此贼靠玩弄花样将大宋天下收入囊中！”
“坐拥大宋天下倒未必，他势力有限，并没有掌控朝纲兵权，无非是让你们赵家的人相互残害，最后多败俱伤，大宋无主，犹如散架，倒是便宜了金人。”韩致远道，“佑圣观主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甚至比太上皇年岁还长一大截，也没多少时日在世，弄出这么多事，无非是为完成多年愿想，出一口恶气。”
“出恶气？”赵扩不解。
“想想那个久久散人的名号吧！”
韩致远策马扬鞭，加快速度，甩开赵扩继续向前奔去。
之前派出的殿前司卫接到崔明坚的命令从各处撤回，攻打佑圣观的司马振率皇城司差以及廖副指挥使带来救助的城防营的人，脱离围困之后负责处理佑圣观。
嘉王与皇后均安然无碍的消息在崔明坚先赶回来时便传入宫。
“太好了！扩儿没事，朕的儿子没事！”赵惇得知赵扩回来，高兴不已，“成和，谭老观主，三位大人，嘉王没事！”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人进宫之后就一直留在勤政殿，正如韩致远所料，佑圣观主没有质疑他们与韩致远串通说谎，而是平心静气地说他们是被韩致远利用，让他们静待消息。
听闻嘉王无事，三位大人齐拱手，“恭喜圣上，恭喜嘉王殿下逢凶化吉。”
“不知是谁随嘉王回城？”佑圣观主询问传信内侍。
“听宫门来报，是韩致远随行。”
“怎么是韩致远？”赵惇愣住。
“小人听闻，是韩致远救回殿下。”
“圣上，此事大白，并非韩致远谋害嘉王殿下，嘉王殿下出事定是别有他因。”刑部尚书道。
“谭老观主，你怕是有所误会，害朕担忧。”赵惇松了口气。
“赵扩竟然能等到活着被救？”佑圣观主呢喃一句。
“观主，你说什么？”御史中丞竖起耳朵。
“呵呵，贫道也是被逼到了最后的境地！”佑圣观主笑着，一扬拂尘。
侍卫司统制韦康带人冲入勤政殿。
“你们？”赵惇见状一愣，觉察情势不对，指向韦康，“你们不是今日殿外值守侍卫？朕并未宣你们入殿！”
“圣上，你没有宣他们，他们是听从贫道的吩咐。”佑圣观主道。
“你——”赵惇手指转向佑圣观主，似有顿悟，“三位大人所言均为属实，是你花言巧语蒙骗朕？！亏朕对你如此信任！来人！”
“圣上也说他们是今日殿外值守侍卫，你还想叫什么人救驾？”佑圣观主再扬拂尘，“你以为我会在你身边留下哪个来救你？”
韦康持刀跃步上前，刀刃抵在赵惇脖子上。
“大胆！你们竟敢挟持圣上，都不想活了！”张成和面对突变，急着上前，却又什么都不敢做。
三位大人也均吓得面惊失色。
“今日之事实在突然，我也始料未及，不想被韩致远逼到这个地步。”佑圣观主走到龙椅前，毫不客气地坐上去，“回来了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谭福，为什么！”
赵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信任几十年的人会把刀抵到自己的脖子上。这可是他一向都信赖的人啊！
就是因为信赖，佑圣观主出现在赵惇面前时，赵惇从未防备，有多少次他们都是单独相处，现在想来，那可是多少次的危险！
就是因为信赖，此时此刻，赵惇的身边不知不觉当中都成了佑圣观主的人，想要反抗都无人可用，亲信武将崔明坚也被派往了宫外，致使他求救无门。
“因为我就是久久散人。”佑圣观主道。
“久久散人不是一个道门信徒？之前你还让他帮助朕画了幅画。”
赵惇不懂，就算谭福是久久散人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