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明沧的那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毕竟前尘旧事，值不值得，只有经历过的明沧才知道。
而且如果不是那个原主，没有明沧护着我，我早就被柳月华给搞死了。
或许是女子生来的嫉妒心吧，我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了出来。
明沧听着我发问，呵呵的冷笑，失神的点着头。
慢慢松开了我，朝上走去。
就在他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道：“值不值，你以后会知道的。”
就是还有以后？
我不由的扭头朝他看去，可明沧瞬间就消失了。
而站在火边的我爸，也闷哼了一声，朝下倒去。
我忙跑了过去，扶住我爸：“还好吧？”
我爸只是摆了摆手，重重的喘着气道：“走！”
我忙扶着他朝那个独轮车走去，将我爸好好的放在独轮车上。
“胡清颐……”龅牙曾倒在血水和残肢中，抬眼看着我：“有机会，你一定要杀了明沧。如果他不死……”
“龅牙曾！”我爸沉喝一声，冷喝道：“明沧就算不化龙，也不是我们能杀的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
“是啊，我贪生怕死。”龅牙曾握着斧子，直接坐在血水中，低喃道：“我还是这样怕死。”
他说话的时候，反手摸了摸自己腿与血水相贴合的地方，似乎在玩，又好像在试探着什么。
我背后有明沧的本命脊鳞，龅牙曾杀不了我。
所以我也不想理会他，推着独轮车，将我爸推了上去。
心里头乱糟糟的，总不由的去猜想明沧和原主到底是怎么相爱相杀的。
还要想着接下来该把我爸送去哪里，又要想着龅牙曾这里乱成这样，该怎么收场。
就听到我爸幽幽的叹了口气：“龅牙曾活不成了，他死前自己会把这里烧了的。”
不是贪生怕死的吗？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我心头闪过惊意，本能的扭头看了一眼，就见宽大的地下室，水好像越来越多了。
那些被明沧用钢丝弦切断的残尸碰到蛇血棺里渗出来的水，慢慢的就融化了。
连枯骨都好像被烧着的塑料一样，慢慢的变软，一点点的融化在水中。
坐在血水中的龅牙曾，大腿也开始慢慢的融化，他刚才拍着水玩的手，已然只剩骨头了！
我猛的想到胡家祖坟，那个蛊寨青壮，也是同样融化的血肉。
心头惊骇，低头看着我爸道：“这水这么厉害，如果我们躺进去？”
岂不是也会被融化成一滩血水？
“有蟒皮。”我爸轻叹了一声，苦笑道：“胡清颐想活命的话，别问了！”
他们总喜欢将秘密掩藏！
我推着我爸，出了地下室，一楼的棺材都凌乱的倒在地上。
下面的情况太乱，生怕有人来发现。
我不敢久留，推着我爸就朝外走，路过外面那一间的时候，扯了一件龅牙曾的工作服将我爸的身体遮住。
他只穿着个裤衩，这样一路出去，实在不方便。
我爸扯着工作服，头朝后仰着，靠着独轮车。
这次不用我再问，自己开口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给你做新衣服的梅姑吗？去找她吧？”
小时候我们还住在胡家村，那时候镇上想买小孩子的衣服并不像现在这样方便。
我爸和我爷爷对于一个女娃娃的衣服，也不会做。
记忆中，爷爷带我去找过一个总是板着脸，很严肃的梅姑，让她给我做新衣服。
她家有个很多料子，有的还有漂亮的绣花，小时候我还扯过一块布裹在自己身上，被她和我爷爷都狠狠的骂了一顿。
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做衣服的，而是做寿衣的。
我披在身上的那布就是寿衣的布料。
想到明沧几次提到的九佬十八匠，我低头看着我爸：“她也是九佬十八匠之一？”
他们好像是一个专门诛蛟杀蛇的组织啊。
我爸嗯了一声：“她是寿衣匠，也帮着入殓。她脾气不太好，可无论是本事，还是品性都比龅牙曾靠谱。”
龅牙曾的棺材铺就在镇上，虽不是主街，可也人多。
我推着我爸出来，立马有好多人看了过来。
我拦了一个路过的电动三轮车，原本人家见我从棺材铺出来，而且还是去做寿衣的梅姑那里，再看我爸那样，生怕我爸半道就死车上了，不肯载的。
我直接开价两百，保证我爸不会死。
他却还让我保证，如果半道我爸快要断气了，要叫他停车，把我爸抬下来。
对于死人，大部分是很忌讳的。
可当着我爸讨论，也有点不太好吧。
要换以前，我爸绝对暴起了，可现在却也只是冷着脸听着。
等我再三保证后，那三轮车司机估计见我一个人，也心软了，帮我把我爸抬上了车。
都是同一个镇，梅姑住的地方并不远。
我其实不记得具体地址，但三轮车司机知道梅姑是做寿衣的，所以也不用我指路。
现在村子里都统一修了水泥路，并不是很颠簸。
我坐在三轮车后面，扶着我爸，掀开工作服看了一眼，只见锁骨处贯穿的伤口涌出了血水。
我爸却只是呵呵的笑了笑：“不过就是穿琵琶骨，不算什么。梅姑有办法治的，我死不了！”
他就是逞强，我轻嗯了一声，看着他脸上的笑，张嘴想问。
我爸却主动开口道：“就算明沧抽了本命脊鳞放在你身上，想护住你的性命。你也不能嫁给他！”
“我没想过嫁。”这会冷静了下来，我冷嗤一声：“不过明沧肯定会想让我心甘情愿的嫁的。”
“你就不告诉我为什么吗？”他们这样，说话露一点，却又不完全说出来，吊着人胃口，很烦啊。
我爸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胡清颐，有些事情千万别刨根问底。”
“梅姑是寿衣匠，你到时让她给你专门制一身衣服穿着，隔绝了你的气息。这样就算明沧找到你，也拿你没办法的。”我爸喃喃的说着。
沉声道：“你对明沧多少有点情，我知道。我杀不了明沧，也狠不下心杀你，可你真的不能和明沧在一起。”
我爸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到了梅姑那里，直接跪下来，让她收你为徒吧！”
“梅姑和明沧之间有些渊源，明沧不会为难她的。”我爸声音有些发颤，幽幽的道：“这都是胡家作的孽，只希望明沧能念在过往那个人的份上，不会对你狠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