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碰到柳月华和明沧，我就隐约感觉自己身世有点问题。
现在明沧本就确定认错了人，却还是这么纠缠。
更甚至有一个长着蛇媚眼的女人，早一步知道我会被探究前世，先一步下了禁制。
明沧与我水乳交融，我在那镜子里看的时候，明沧就借着我的眼睛看。
这其实相当于疯神婆被那条蛟龙控魂差不多，明沧完全是控着我的魂，往里看的。
一个不好，我就会魂魄不全，变得和疯神婆一样疯傻。
可明沧，还是赌了，更甚至以男色诱惑我。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让明沧就算知道可能不是，却依旧纠缠不放，更甚至不惜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
我知道说杀了我，只是放狠话，可心头一股愤恨，实在没处发泄。
明沧听着我的话，整条蛇都僵住了，原本抬着引水的手，都顿住了。
水流哗的一下，落回了潭水中间。
“生生世世永不相见？”明沧异瞳中尽是伤心，整个人直接浸入水中。
看着我冷声道：“我看你其实很认同陈婉清说，凭什么一生就决定了三生。难道你就凭这一次，就断了生生世世了吗？胡清颐，你果然有着胡家和柳家的狠劲！”
“就算我再经历几生几世，对于明沧先生而言，也不过一世而已。”我顺着潭石滑到水里。
夏夜山泉依旧冰冷，我眼睛痛得都睁不开。
可这潭水不知道沁了多少年，看上去不是很大，可被冲积得挺深。
我顺着潭石慢慢的走动，想找个地方踩住脚。
但是石头被冲得圆滑就算了，还长满青苔，好不容易踩到一块能落脚的石头，我刚踮脚站上去，却因为青苔太滑，直接就往水里滑。
整个人都淹没在水里，幸好我手一直掰着旁边的大石头，要不然以我现在的情况，怕是会被淹死。
明沧或许是因为被我的话伤着了，从头到尾都浮在水中，没有帮忙。
我最后干脆一手掰着石头，稳住身体，一手捧着冰冷的潭水，慢慢冲洗顺带冰敷着眼睛。
那种睁着眼睛，怎么也合不上，然后被一下下的扎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以前我滴个眼药水，一滴药水进去，沁得眼睛冰冷，都要闭好久的眼，才睁开。
这一下下针扎般的痛，却还不能闭眼，实在是痛够了！
夜色慢慢加深，潭边水雾慢慢转浓，我泡在潭水里，一遍遍的洗着眼睛，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刻意去看明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眼睛不再朝外渗血，身体却因为这老潭水泡得通体发冷，这才直接爬起来。
明沧依旧泡在水里，就算我一丝不挂，淌着水爬起来，他也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原先那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的，我干脆将背包里剩下的那身寿衣拿出来，直接套身上。
虽然特意拿了宽大的，可腰带勒一勒，也没什么。
寿衣吗，我又不是没穿过。
我穿好衣服，将地上的衣服碎片小心的捡起来，放进背包里。
这才扭头看着泡在月色之下，清冽潭水中，宛如玉人的明沧。
他双眼轻敛，所以看不见那双异瞳的神色，可这样看上去，整个人好像破水而出的神祗。
果然，脸长得好，怎么样都好看。
我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将背包背起，深吸了口气：“明沧先生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这深山走出去，或许真的要走一夜；外面那些东西，觊觎这口老潭，也不是我能对付的。
明沧听到我开口，抬眼看了过来，那眼里有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我任由他打量着，轻笑道：“就算是招来的风尘女子，到这样的深山老林，也该送一送吧？”
明沧整张脸，瞬间垮掉了，异瞳发沉，薄唇轻勾的看着我：“把自己比作风尘女子，你倒是放得开？”
我眨了眨眼还有点微痛的眼睛，沉眼看着明沧：“那明沧先生要给钱吗？”
算到底，我连风尘女子都不如吧。
明沧脸色越发的难看，似乎自嘲的冷呵一声，直接从潭水中起身。
他身上的水流瞬间涌下，那自动游走的衣服，又自动游到了他身上。
然后朝我伸了伸手：“走吧。”
他似乎怕我不会再牵他的手，转手就拿上那根竹杖：“你不想的话，可以拿着这个。”
“没关系。”我直接伸手，与明沧紧握。
朝他沉声道：“有劳了。”
如果说原先，我对明沧认错人，心里还有点膈应的话。
现在是完全没有了，对于明沧而言，除了那个人，其他的也不过是工具而已。
我打不过他，也避不开他，既然这样，把自己当成一个风尘女子，换点嫖资，其实也不错。
人嘛，有时是想要的太多，才会有期待，有失望。
比如想要爱的时候，金钱根本不重要。
可如果根本得不到爱的时候，有金钱也挺好。
没有奢望，其实也就不是忌讳了。
明沧握着我的手，慢慢转手，似乎打算与我十指相扣。
我看着他慢慢转动的手指，想到刚才水乳交融的时候，他覆在我身上，双手与我十指相扣，紧压在那潭边的石头上。
现在，他又这样……
心头一紧，我忙四指一紧，握住明沧的掌心。
一手拢了拢身上的寿衣，轻声道：“夜深了，有劳明沧先生了。”
明沧指尖轻抖，滑过我手背，却只是轻嗯了一声，拉着我一步就朝外走。
他有术法，一步跨开的时候，那种失重感和加重感瞬间传来。
夜风一吹，我眼睛痛得厉害，好像又有什么慢慢涌出。
不过他来去得很快，等到梅姑家的时候，我感觉眼底有着血滴。
明沧一放手，扭头看着我的眼睛，也跟着愣了一下：“你的眼睛……”
“没事，冷敷几下就好了。”我直接扯着寿衣擦了擦眼底的血。
反正这寿衣是梅姑买的现成的，糟蹋了也没什么。
我眼睛实在痛得睁不开了，擦着眼睛朝明沧道：“夜深了，明沧先生自便吧。”
转身痛苦的睁着眼，想去浴室洗把脸，再对镜子看看眼睛。
可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的明沧幽幽的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看你的前世吗？”
不就是想确认我是不是那个人吗？
可这念头一闪，明沧既然拿走了我脊椎窝的本命蛇鳞，就是确定我不是了。
为什么还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