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爸也不知道是真的要急着去救他儿子,招呼着人开车,又招呼着常叔快走。
走的时候,那一袋子蛇,也带走了。
反倒是常叔见我捏着那两百块钱,有点不好意思,朝我笑了笑:“这反正就是手上的活,也没什么成本,两百就两百吧。”
我捏着钱,朝常叔苦笑了一声:“昨晚周生贤打牌赢了不少钱吧。”
一说到这个,常叔眼睛就亮了,可跟着就摇头:“他们跟我们玩的不一样,都是大的。一百打底,跟的时候都是翻倍的,还不封顶,一把牌上万的都正常。”
他们这些跑车拉客的,等客的时候,也都会玩上两把。
因为怕时不时有客来,玩的都是些斗牛、炸金花这种短时间的,也不大。
我没想到这赌的风气这么重,只是交代常叔输钱就输了,别搞什么邪门的东西。
“不会,刚才那够瘆人了。”常叔朝我挥了挥手,又瞥了瞥里面:“你那把二胡刚才是谁在拉?还是你找了师父教你拉二胡了?”
常叔第一晚拉我的时候,碰到蛇拦路,我拦过二胡,他嫌弃我拉得难听。
“不是我的二胡。”我朝他笑了笑,让他等我一下。
跟着转身进去,看着明沧道:“我们是等呢?还是先去找彭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沧将背上的二胡好像理了又理,好像怎么理都感觉二胡背着不舒服。
最后却只是拿着竹杖朝我伸了伸:“主动去找吧,有劳你了。”
他声音又轻又沉,就好像真的只是两个合作的人一样。
我其实很想问黑摩去哪了,为什么不给明沧牵杖了,但一想黑摩看着我时,那种阴阳怪气,又恨不得吞了我的样子,还是没有自找没趣。
因为是两个人,电动三轮车的副驾驶坐不下,我就和明沧对坐在电动三轮车的后面。
常叔自来熟得很,一路都在跟我讲,现在镇上人打牌啊,风气都被胡家村的人带坏了。
以前大家都是一块、两块的打着玩,胡家村的人发达了后,现在五块、十块的都没人打,都是五十、一百的。
一把牌几千上万都正常,输了没钱的,就搞网贷,还有的就跟着做局,专门打牌。
这种男的还好,就是帮着当托啊,或者是拉线介绍外面的有钱人过来打啊。
女的就比较没下限了,表面陪着打牌,有时就是做些不好的动作,分散入局人的注意力。
还有为了还赌债,去卖的。
常叔说到这里,居然还偏头朝我们道:“那个彭哥以前就经常带他老婆出去打牌,两口子,嘿……老婆负责引人,他就负责赢钱。怕人家输红了脸报复,牌桌散了,还把老婆送过去。”
常叔说着,咂咂着嘴:“听说他老婆嘿嘿……睡服过不少人。”
他说着,意思就很那个了……
我低咳了一声,他才收敛一些。
对面明沧的脸色却依旧清正,好像这些荤话,对于他来说,都是耳边风。
我再次听到胡家村,总感觉这个村子祸害不小。
常叔说得多就兴奋了起来,三轮车开得飞起,转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颠起来了,几次差点撞到明沧身上。
但明沧不知道是真看不见,还是不动如山,都没有伸手扶我,或者是避开。
这种冷静,倒让我重重的松了口气。
彭哥住的是小区,所以灵堂就摆在小区楼下。
我们去的时候,还是白天,除了几个做道场,和管香烛的,也没什么人。
我和明沧人生地不熟的,反倒是常叔认识几个人,帮我们问彭哥,说是在旅店有事去了。
这附近的旅店就那么几家,其实很好找。
常叔听说在旅店,就看着我们,嘿嘿的笑了,说让我们自己去找,他要跑客了。
我和明沧倒没什么,直接朝旅店走。
彭哥住的小区离汽车站其实挺近的,昨天我们就走过,但今天我牵着明沧的竹杖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有点远。
因为拉着明沧,又隔着根竹杖,路上总是不太方便,有两个路边商家的孩子更甚至在竹杖下面钻来钻去。
拍着手嘻嘻的笑:“瞎子瞎,瞎子摸,瞎子摸瞎,笑呵呵。”
可能就是随口编的,但意思却不是很好。
我几次回头看明沧,他那双眼睛藏不住,所以他才装瞎的吗?
但他能藏住我的蛇媚眼,为什么藏不住他的异瞳?
路边不时有人朝我们看过来,对着明沧指指点点,还有无聊的店主,朝我们吆喝:“那个算命的瞎子,算命准不?好多钱算个命啊?过来算一个!”
现在人对于算命,总报着一种试试看的猎奇心理。
我牵着明沧,只当没听到,直接转去了昨天那个旅店。
彭哥在附近是常客,那个前台对我和明沧印象也很深,听我们问,直接告诉了我们房间号。
只是等我们敲了房门进去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里面摆着两张麻将桌,站的站,坐的坐,还有一对男女躺在床上,不过坐着的倒有好几个认识的人。
柳化川捏着牌,正在加注;戚麟羽居然也在,坐在柳化川旁边好像在看牌。
更怪的是,原本半张脸都腐烂了的吴芳芸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坐在一个看上去很有钱的人腿上。
一手勾着他的脖,嘴都凑到人家脸上了,正帮他看着牌。
彭哥明显是坐庄的,正招呼着旁边看牌的下注。
满屋子都是乌烟瘴气,一开门,一股子呛人的烟味就涌出来了,地上还吐了一地嚼得跟毛毛虫一样的槟榔渣,连落脚的地都没有。
我站在门口,不太想进去。
柳化川衔着根烟,远远的朝我吐了个烟圈,阴柔细长的眼睛朝我瞥了一眼,看到我身后的明沧,要笑不笑的。
隔着烟雾,他那张脸越发的阴柔缥缈。
戚麟羽却朝我笑了笑:“胡小姐来了啊。”
彭哥似乎这才见到我们,忙招呼着旁边一个穿着很时髦,妆容精致的女的帮他看牌。
拿着桌子上的烟盒,就迎了出来:“明沧先生,您怎么来了?黑摩帮着我去看公墓了,我还以为您最近不会出门呢。”
说着,就将门关上了。
我看着他,黑摩去帮他老婆看公墓?
可这都一天都没见到黑摩了吧,这里面就有点意思了。
但我对黑摩没有好感,只是笑道:“我们最近没活,想借你那个双蛇头用一下,在牌桌上捞点零花钱。”
彭哥朝明沧礼貌性的递了递烟,却还是呵呵的道:“我今天不是介绍了个活给胡小姐吗?听说搞定了?怎么会没钱。”
“而且……”他朝我挤了挤眼,指了指门:“胡小姐要钱还不容易,只要胡小姐开口,要多少阿川不巴巴的送上来啊。”
我愣了好一会,才知道“阿川”指的是柳化川。
这些人聚在一起,明显没好事。
正想开口,身后的明沧却沉声道:“把双蛇头拿出来吧,我有用。”
彭哥不知道为什么,对明沧很敬仰。
见明沧开口,彭哥忙示意我们朝旁边走。
到了楼梯口边,才朝我们悄声道:“你们要多少?我先给你们?不用还,就当我谢谢胡小姐介绍阿川这个好兄弟给我。”
他说着,还朝我嘿嘿的笑:“戚三少认识胡小姐,那胡小姐应该知道,戚家很有钱的;另外一个,也是隔壁县里搞房地产的,可有钱了,我还是借着我老婆死了,才把他叫过来打牌的。”
他说着,不停的朝我挤眼:“胡小姐,这个时候断人财路,不太好吧?”
我瞬间明白,他们这是在做局。
而且他怕是想坑的不只是戚麟羽和另一个,连柳化川都想坑吧?
但戚麟羽和柳化川这种,为什么肯来?
这个局,最后会怕是不知道谁吞了谁。
彭哥赢的是钱,被吞的怕就是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