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那眼睛是剜着那个女子的，听着也是愣了一下。
可眼睛可以移植的吗？
不是只可以移植眼角膜吗？
是生前剜的，还是死后？
可无论是哪一种，听起来都有些心悸。
明沧却慢慢收回了手，朝我轻声道：“你去看顾校长吧，你放心，下次我不会再用你的眼睛了。”
他手指都有些抖，四指紧搓，唇色抿得发白。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刚才眼睛痛的时候，明沧亲吻我双眼的时候。
虽说轻柔，可也有些抖。
爷爷说，一碗孟婆汤，忘尽前尘往事，是为大功德，原来是真的。
明沧忘不掉，所以就一直在寻而不到，求而不得之中，看起来清冷，内里也是一片苦楚啊。
我以为他一直找他自己被困的原因。
其实他找的，不过就是他那个爱人的死因。
眼睛突然有点发痛，我眨了眨眼，低声道：“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以明沧的报复性，不可能让目先生好过的吧。
“呵！”明沧冷呵一声，手指捏着石桌，指尖轻轻勾着。
我听到咯咯的响声，就见明沧指尖划过的地方，一道道的沟，被他指尖生生勾了出来。
心头震撼，却不敢发出声来。
明沧指尖轻勾了几下，石桌的边缘太浅，直接就崩掉了。
他任由石屑落下，指尖依旧轻轻拂着那崩的缺口：“用她的眼睛看风水啊……当真是好想法。”
蛇媚眼可观三生，可用来看风水，有什么作用，我暂时还没有体验过，应该会有奇效的吧。
听明沧的意思，也是一定会报复目先生了。
我并没有什么好劝的，那目先生看的风水，尽是些阴损的招术。
屋内，苗七娘似乎收到了钱了，远远的朝我吆喝道：“胡姐姐，快来啊，她给钱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我瞥了一眼明沧，他这次和我独处，却一直没有取下蒙眼的黑布，可双唇发白，衬得鼻头微红。
想来知道这件事，他内心也不好受的吧。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直在找呢！
我不知道怎么劝明沧，只得朝苗七娘挥手致意。
这才朝明沧道：“顾校长皮下有一张张小嘴咬食血水，还有什么要看的吗？”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明沧缩回手，摸着二胡的琴首，低声道：“苗七娘拔蛊，你看着就可以了，别碰别摸。”
“明白了。”我点了点头，蛊这个东西，我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往屋内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二胡哀鸣，如悲如泣。
我微微回头，就见一条条葡萄藤尖在微风中拂荡，一串串青滚滚的青葡萄垂掉着微晃，明明好一幅夏日避暑的景象。
可明沧头半偏着，手抱二胡，运弓捏弦明明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但整个人却透出了浓浓的悲意。
宛如孤雁哀鸣！
我看了一眼，眼睛就好像被从葡萄藤中渗出的光线刺得生痛，连忙转过头去。
就见苗七娘双眼含泪的看着明沧，好像抽着鼻子。
果然明沧二胡的共情能力啊，太强了。
我走过去，苗七娘才张嘴“啊”了一声，重重吸了一下鼻子。
她年纪小，做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突兀的，反倒显得很可爱。
我从背包里翻了张纸巾给她，。
“胡姐姐，你会一直和明沧先生在一起的，对吧？”苗七娘擦着鼻子，瞥眼看了看葡萄架下沉浸于拉着二胡的明沧。
轻声道：“明沧先生很苦的，他一直在找你。”
“不是找我。”我抬脚朝楼上走，沉声道：“他找的不是我。”
“可你不就是吗？”苗七娘满眼的疑惑，沉声道：“如果只是蛇媚眼，柳月梦早就和明沧先生在一起了。当年柳月梦可是亲自到蛊寨求见先生的，只要先生愿意娶她，她什么都愿意为先生做，包括生孩子。”
我听到这里，踩着楼梯的脚顿了一下，只有半只脚掌踩到了楼梯上，半浮着，感觉脚掌微微生痛。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柳月梦不待见我。
苗七娘却又连忙解释道：“胡姐姐，你别误会！先生连碰都没碰一下他，只是和她做了交易。”
“先生对情很忠贞的，既然他费尽心机让你转世轮回，又找到了你，肯定不会让你再嫁那条蛟龙的。”苗七娘似乎在努力挽救着。
我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她，见她依旧是一脸的娇俏，天真无辜的模样。
干脆趴在楼梯扶手上，朝她轻笑道：“明沧身边有条过山峰，叫黑摩，你知道吗？”
“嗯，就是大祭司买回蛇皮，然后从胡家祖坟挖出来的那个。她那一身皮，还是由大祭司用蛊家秘术换回去的呢。怎么了？”苗七娘对这个倒是清楚得很。
我听到蛊家秘术可以换皮，心头顿了顿。
却只是朝苗七娘道：“没什么，就是感觉她对明沧先生也挺忠心的，处处为明沧着想。对了，你最近有见到她吗？”
苗七娘眼睛笑得弯了弯：“没有啊。”
我点了点头，抬脚继续往楼上走去。
明沧身边啊，都是一些这么聪明的人啊，蛇啊。
怪不得都说真正聪明人喜欢和愚钝一点的在一起，至少愚钝的人不会自作聪明。
苗七娘从药酒店那里开始，就暗中朝我下绊子。
我都能看透，明沧难道看不出来？
留着她，怕是还有什么用，就像黑摩一样。
看她娇俏可爱，我也就提醒她一句吧。
等我上到二楼的时候，顾校长已经换好了一身露背的真丝吊带睡衣。
站在窗前，一脸忧伤的看着下面拉二胡的明沧，幽幽的道：“他们蛇族一旦修行有成，长相都很出众，不愧就是妖啊。”
我倒是不诧异顾校长知道明沧的身份，而是在顾校长的脚边，有一个和胡子希那孩子一样的人蛇娃娃。
那个东西趴在顾校长脚边，好像亲昵的舔舐着顾校长光着的脚，却半眯着眼，一脸惬意的模样。
顾校长更甚至和哄狗一样，微微抬脚，在那孩子的肚皮上，用脚趾轻轻抓挠了一下。
转眼看着我道：“胡清颐，你肚子里也有一团，对吧？我能感应得到，我们这种，都是互相能感应得到的。你肚子里的是谁的？明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