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我不太确定,那合照是不是九佬十八匠的合影,可里面有汪二麻子、龅牙曾、程富贵……
梅姑是九佬十八匠的寿衣匠,我本以为在那张大合照里,会看到梅姑的,可里面并没有梅姑。
却有常叔!
我知道常叔能在这种事情中周旋,尤其是胡子希那件事情,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的,可没想到真的是九佬十八匠之一。
可为什么没有梅姑?
我让镜魔用镜像帮我放大,我几乎一张脸一张脸的扫过。
这种老式的照片太过久远,就算胶卷保留得再好,也有点曝光,就算是镜魔也不可能看到当时没有记录的东西。
就像它从我眼睛提取出柳容春在照镜子时,我只能看到她的眼睛,镜魔也只是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的脸。
而以血封镜时,是因为柳容春执念太强,镜魔本来就是吃这个的,所以感应到了,才能获取柳容春当时的样貌。
这合照上的人有的还很年轻的,比如我和我爷爷,都和我记忆中有很大的差别。
那时的服装也有区别,我扫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梅姑,甚至可能是梅姑的人都没有找到。
看样子还得洗出来才行啊。
我拉着镜魔将整卷的胶卷从头到尾都看了,那里面有很多万老师那特殊癖好拍的照片。
镜魔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我还怕它感知到什么,可它却波澜不惊。
万老师当时可能还兼职拍照,拍了很多人物,当然最主要的是女性。
镜魔对于这些普通的照片没什么意思,所以扫得很快。
可就在我将胶卷快要扫到尾的时候,镜魔突然叫住了:“倒回去。”
我疑惑了,就又将照片倒回去。
那是一张拍农忙的照片,以前好像种双季水稻,所以一到双抢的时候,大家都是全力进行生产。
万老师他应该是属于那种不参与生产的,所以就站在马路上看着别人一片农忙。
我扫了一下,对这种场景我也不算熟悉,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可镜魔却将目光聚焦在田埂对面的一条河道上。
或许是太遥远了,加上又是一片农忙景象,人来人往的,所以我也没有注意那个河道。
这会镜魔刻意的注视下,我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很模糊却依旧能从身段看出是个女子。
她站在河道上,中间隔着一层层稻田 ,所以只能隐约看着个上半身,那张脸在稻田的映衬下就是一片白,连五官都是模糊的。
可镜魔却依旧将目光拉近,盯着那张脸看。
我虽不知道,可等拉近,也隐约感觉到镜魔的重视了。
但就算我所见和镜魔所见是一样的,也不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过了好一会,镜魔似乎直接将这张照片拉入了镜像中,围着这个女子看了一会。
这就像是水墨画勾勒出来的一个轮廓,眼睛不过是墨笔轻点。
我只不过粗粗扫过那双眼睛,正要转开。
就听到镜魔道:“这是你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双眼睛。”
我听着愣了一下,却不太相信。
朝镜魔道:“这黑乎乎的两点,你怎么看出来的?”
“念力。”镜魔这会化了那披散黑发,裹着黑袍的样子。
那张宜男宜女的脸,几乎凑到那女子的眼睛前:“她知道有人看拍她,看了过去……”
镜魔看着那眼睛朝镜头的方向看去:“所以她的五官变得模糊,但施念的是这双眼睛,所以留了下来。就像你在镜中看到的,就只是她的眼睛一样。”
“会不会是另一双蛇媚眼?”我想到镜魔还不知道什么叫蛇媚眼。
正要解释,却听到镜魔道:“你那个亲妈,双眼宛如深潭,可这双眼睛,宛如吞人的大海。”
它冷呵呵的道:“你不用刻意跟我解释,我在你眼睛里,你们说的话,都能听到。”
我瞬间感觉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
但镜魔这么肯定这双眼睛是柳容春的,就有点意思了。
也就是说,二十年前,柳月梦去胡家村,达成明沧那个交易,生下我的时候。
柳容春也在?
她还活着?
我将胶卷又拉了拉,可那时胶卷比较贵,就那一张,其他的都贡献给那些不堪的照片了。
想到这里,我又将另一卷胶卷拿出来。
果然在那个柳月梦送那条大蛇的照片中,在暗处的角落里,又看到了那样一张只有轮廓和眼睛的脸,以及隐约勾勒着身形的身影。
她似乎并没有刻意,就在某处落落大方的站着。
并且看衣服轮廓,与当时的人有点格格不入,可在众人都争相看楚湖这条头顶长角的大蟒那张照片里,有人从她旁边过,却没有见到她。
这就奇怪了!
“会不会是鬼魂之类的?”我想到柳容春的眼睛在那个目先生的脸上,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而且她被困在胡家村箱子里时,也是因为眼睛被剜掉,所以我才能确定是柳容春。
想到这里,我发现这时间好像又不太对。
“鬼魂是普通的相机拍不到的。”镜魔盯着那双眼睛,朝我轻笑道:“有机会我真想见见这双眼睛。”
我不由的嗤笑一声:“你是想再藏在这样一双眼睛里吧。”
镜魔没有否认,却幽幽的道:“也得她愿意让我藏才行,你妈那双眼睛也比你厉害,可水太深,就算是我,也会淹死的。”
果然是近几年才滋养出来的魔,说话都这么接地气。
不过它本来就是魔,想选更好的地方,也没什么。
我将后头的胶卷都看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发现其他的。
但可以确定一点,当初柳月梦入胡家村的时候,活着的柳容春暗中跟着去了,而且那双眼睛还在她眼眶里。
那时明沧都拿着所谓的残魂,让柳容春转世了。
她是怎么骗过明沧的?
更甚至亲自监督了这件事情?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对于明沧和柳容春真的是很好奇了。
本来他们爱不爱,跟我是没有关系的。
可他们之间,好像是在隔着我传递着什么,总要经过我这个“工具人”就让我有点恼火了。
不过胶卷里确实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也就收了胶卷,躺在床上休息。
有镜魔盯梢,我睡觉都安心很多。
一觉睡到了晚饭的时候,我做了饭,梅姑好像还在帮胡海月养着伤,只等养好后,就将林静那人形蛇蜕披上去就行了。
或许是我很明了的提出柳容春的事情,梅姑一直都沉默。
吃了晚饭,我洗了澡换了那件寿衣,带着背包躺进了铁棺里,将铁棺全部封死。
镜魔一进去就又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咂舌不已。
我让它好好的看了一遍,确定这铁棺确实很神奇,不会被外界窥探后。
这才将背包打开,拿出柳月梦给我的那个盒子。
铁棺里幽暗漆黑,我是看不见的,但是镜魔可以。
那盒子看上去其实很普通的,跟普通的首饰盒没什么区别。
可等我打开的时候,镜魔就又开始咂舌了。
那盒子里躺着一对耳坠,颜色近乎米白,雕的是蛇形,蛇尾正好是尾针,可以穿过耳朵。
如果戴上的话,垂落的话,就像是蛇身穿过耳垂,蜿蜒而下,又半昂着头吐着信。
像极了一条挂缠在树上,以尾勾垂的蛇。
无论是和那蛇骨嫁衣,还是灵蛇缠玉足的“真皮”鞋,都是很配套。
可柳月梦给我一对耳坠做什么?
我伸手正要拿,就听到镜魔轻喝道:“这是骨坠,有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