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五妹将很嚣张的将尖刀上的血在猪身上擦了擦，那头猪就吓得腿软不敢动了。
突然发现，五妹真的是我的偶像啊。
握着尖刀，看着那些猪，想着该怎么下手。
五妹将尖刀擦干净，朝我道：“我其实很佩服柳杀秋。她明明以杀证道，可身上却通体温和，没有半点杀气，这才是最高的境界。”
我想到柳杀秋那娇憨天真的模样，果然真正的杀神，就该是柳杀秋那样的。
外表纯真无害，就好像是猎人上好的猎物，可一旦真正的动了杀气，她就是一招反杀的杀神。
五妹将刀擦干净：“其实我挺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都不可能见到柳杀秋，更不可能和她对上手，知道以意杀秋是什么样的。你也一样，见到、感觉，才会渴望，然后就会成为那样的存在，就算不能超越，至少能接近那样的实力，也好。”
我点了点头，感觉五妹的思想还是挺有深度的。
她说完哎哎的叹了一声：“有个朋友真的挺好的，以前我杀完猪，都没有能说话的人，就一个人想这想那。现在能跟你讲讲道理，教训教训你，也挺好的。”
她朝我眨了眨眼，直接朝仓库门口走去。
所过之处，所有的猪宛如避瘟神一般，远远的就避开了五妹。
柳化川依旧贴心的推开了门，可看向我时，脸上居然带着同情，以及一种“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五妹一出门，一把将柳化川推开，扯着门把手，嘭嘭的就关上了。
她这关得太急了，就好像逃一样，我还没反应过来，五妹这都不回头看我一眼，给我加个油的吗？
而且隐约的还听到铁链拉动，上锁的声音。
跟着就听到镜魔在我脑中哎哎的道：“人家就几句话，你这鸡血打得比刚才的猪血都多。”
既然打算杀猪了，我也没再理会镜魔的嘲讽。
可等五妹一走，那些猪好像慢慢的就变得凶狠了起来，再也没有刚才五妹在时的那么害怕。
尤其是身上被五妹擦过血的猪，远远的朝我哼哼的低叫。
我猛的想起梅姑的话，以及这些猪昨天就没有喂食。
心头瞬间感觉不好！
可已经晚了，那头猪经历了刚才见同伴被五妹捅杀，又被五妹恐吓，加上我手里的刀，知道我就是要杀它们的。
所以那头猪直接四蹄生风，朝我扑了过来。
我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五妹开始搞这么多，根本就不是为了演示，而是为了将那些猪惹怒。
眼看那头猪扑了过来，我连忙躲在杀猪案边避开，等那头猪冲过来。
学着五妹的样子，直接揪着那头猪的耳朵，可这头猪拼死挣扎，根本就不是我能拉住了。
我只感觉那猪嘴朝我小腹一拱，痛得我感觉自己肠子都断了。
反倒被猪拉着朝前跑去。
镜魔这次在我脑中再次咂舌，不过听上去好像是惨不忍睹的那种。
我被那头猪拖着，旁边的猪立马拱了过来。
眼看这冲过来的两百多头猪，我猛的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
说是农村有个奶奶带着两岁多的孩子出去打麻将，然后小孩子要拉粑粑了，那奶奶手里有着一把牌，舍不得放，就让孩子自己到屋外边的猪圈里拉。
农村的猪圈都是平者比较宽，而且都垫着干草，可能那个奶奶想着两岁多的孩子往里面一蹲，脱了裤子就自己拉，所以没在意。
那孩子也乖，可进去没多久，就哭了一声。
那奶奶手里一把牌想去看，旁边人就劝她，就在猪圈能有什么事，猪又不咬人。
后来那孩子哭了两声又没哭了，那奶奶打了那把牌，给了钱，等大家洗牌的时候，才去帮孩子擦屁股。
就见一地的血，以及部分残肢。
猪不只是咬人，更是能吃人的！
只是这么多年被驯化了，大家已经忘记了猪的凶狠了。
我这会落入猪群，知道不是闹着玩的。
被蛇咬一口，虽然有毒，可我喝过那些蛇羹后，并不怕蛇毒，毒不死，伤口又小，对我而言没有太大的伤害。
可被猪咬一口，就算不缺胳膊断腿，也得被啃掉一块肉。
这就是五妹家训练杀猪匠的法子！
所以汪婶说，五妹进山半年出来的时候，话都少了。
我一手扯着一只猪耳朵，眼看那些猪朝我拱来。
猛的一转手里的尖刀，看不到那头猪所谓的气管在哪里，我直接一尖刀对着猪脖子一侧捅了进去。
大吼一声抽出刀，猪血喷涌而出。
那头猪吃痛，被我放倒在地。
我又用力捅了一刀，抽出尖刀，对着那些冲过来的猪就大吼一声，伸手就扑向外就近的一头猪。
五妹说得没错，杀蛇也好，杀猪也罢，都是要杀气的。
就算没有杀气，也得有气性，要不然谁都会欺负你！
捏圆搓扁！
我一旦开杀，后来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在猪群中横冲直撞，抓到猪了，也不管什么猪血不猪血了，手脚齐上，摁着猪脖子就是一刀。
一刀捅不死，就捅两刀。
有时也被猪抵到了腰，更甚至被一头猪咬到了腿，真的被啃下了一块肉。
可我杀着杀着，就好像麻木了，抓猪，捅刀，再追……
原先耳边猪嚎叫时，我只感觉刺耳，可后来，我好像都听不到猪被杀时的尖叫声了。
眼前除了白白的猪身晃动，就是那喷洒而出的血。
仓库外好像传来了柳化川的厉喝声，以及五妹沉声说什么，然后还有着什么轰隆作响。
到最后，我杀到最后一头猪的时候，满地都是死猪，我踩着猪血和猪尸，围着整个仓库追了一圈才堵住那头猪。
可它见到我，已经不敢跑了，软软的瘫在地上，连叫都不敢。
这也是我唯一的一头，拉到杀猪案边，用铁皮桶垫在猪喉咙下面，捅着五妹说的那个地方接着猪血的猪。
我突然明白了梅姑的意思，为什么肉芽会在养到第七代时，碰到人体会自我融化帮人愈合伤口。
为什么最先那些猪被五妹激怒后想吃掉我，想逃；到这最后一头的时候，它又突然不逃了，安然的等死。
我等那头猪杀掉后，将猪身扔进那个水泥槽子里，将猪血桶挂上去。
这才踩着那些猪尸和血朝外走。
等我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只有五妹站在仓库门口，拿着一件大衣，将我裹住：“柳化川跟我吵了一架，先走了。”
我朝她点了点头，裹着大衣看着外面。
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了，天边的火烧云跟血一样的红。
低头想将大衣裹紧，可一低头，却见自己双手都是血，凝固了又喷上，扯着猪擦掉，又沾上……
而那把杀猪的尖刀，我居然还紧握着手里，好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五妹帮我将大衣连手都挡住，朝我沉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说话，这种感觉我知道的，可缓两天就好了。”
“胡清颐，这个社会对于女子的要求比对男子严格，我们只能靠自己，你明白吗？”五妹帮我将大衣扯紧，拉着我上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五妹浑浑噩噩的上车的，路上她将车开得飞快，那鲜红如血的火烧云透过玻璃窗，也依旧那么红。
而镜魔似乎也一直沉默，再也没有才进来时那么多话。
我回到梅姑家时，依旧握着那把刀。
梅姑这次主动给我开了门，见到我的样子，好像也愣了愣神。
五妹直接就将车开走了，我只是朝梅姑点了点头，连衣服都没拿就去浴室洗澡。
我看着浴室里那闪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头到尾都是鲜血，就好像血色修罗。
突然想到，五妹在镜魔中时，也是这样，不停的挥刀，不停的杀着……
她说那是不堪的过往，可看她那歇斯底里的模样，比我更痛苦吧。
手里依旧握着刀，我用刀身勾了勾花洒，冰冷的水从头淋下来，全是血水。
上次这样从头淋到脚，沾的是一身泥水，可这次，却是一身血水。
我看着脚底宛如血蛇般涌动的血水，却只感觉心头麻木了。
原来，十八匠的手艺不是这么好学的。
杀猪就这么难了，诛蛟杀蟒呢？
“你这样一身杀气，别说杀那蛟龙，怕是才嫁过去，远远的它就感觉到了。”明沧的声音突然在浴室的角落响起。
我知道那碎镜困不住他，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镜魔都没有感觉。
可那把杀猪的尖刀还在手里，我握着尖刀，朝明沧晃了晃：“那要不明沧先生，先陪我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