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柳杀秋的话，只感觉有点好笑。
什么叫我不是她，却又是附属于她的一部分？
柳容春现在这鬼样子，杀了我，占了我的身体，就能变成人了？
一边的柳化川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朝我低声道：“柳容春想长生，你是她以秘法代她入轮回，代她经转生之苦的躯壳。就像一根树枝是树的一部分，却又不代表一棵树。你呆在明沧身边，只有明沧能护得住你，不被她杀掉！”
“可像她这样子的长生，还不如死了算了。换成我，这样子一天都不如死了算了。”五妹盯着那由无皮蛇缠转的躯体，喉咙里一阵作呕。
柳化川却低声道：“只是过渡时期是这样的，等胡清颐……”
他说到这里，扭头看了我一眼：“如果她想完全换成人，可以杀了胡清颐，抹掉胡清颐脑中的一部分，完全占据她的身体。就像明沧一身双魂，如果……”
柳化川说到这里，却又停止了，好像有点痛苦。
我听着这解释，越发的迷糊了。
但隐约知道，这柳容春拿我下了一步大棋。
就是不知道，她走这一步棋的时候，柳月梦知不知道。
一边明沧状似无意的朝我靠了靠，对着柳容春道：“你这样值吗？”
“有什么值不值的吗？”柳容春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
如果不是那具躯体就在眼前，光听这笑声就好像一个端坐在窗前，对镜低笑的女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的低语道：“明沧，你和阿秋都是半人半蛇，连我怀着你的孩子生下来，也是半人半蛇，你们就算不能长生不死，不能渡劫成功，可也至少有五百年的寿数，可我呢？人生苍茫不过百载，而且我还会苍老，为什么？”
“所以你就骗我？更甚至舍弃了自己一部分，让胡清颐代你在人间受转世之劫？”明沧站在我身前，脸带痛苦的道：“阿春，我说过，会想办法让你长生的，你为什么执着于这个。”
“就算胡清颐不是你，可她所受之过，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吗？”明沧的声音里尽是苦意。
我感觉今晚知道的这些消息太过突然，也太过劲爆，一时完全没办法接受。
脑中镜魔又开始咂舌了，无比同情的道：“胡清颐，你真的是惨……”
我也只感觉想笑，以前以为自己是替身还要伤心一会。
现在连替身都算不上，一会是棋子，这会又是代人受过的傀儡了！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柳容春，身边重要的存在都是大蛇，都能活很久很久。
就算是明沧和柳杀秋不能化龙成蛟，光是大蟒，也要五百年才渡一次劫，而且据柳化川所说，他成年就能化成人形，这大概就是半人半蛇的好处。
光是这五百年，都够普通人轮回转世好几次了，柳容春明明比柳杀秋厉害，怎么甘心自己这样一次次的受苦。
只是为什么我就是那个代她受过的壳了？
柳容春呵呵的笑：“明沧，你说的长生，是像林静一样天天蜕皮吗？蜕皮有多痛苦，你知道的啊？你就是在蜕皮的时候，被我送到九佬手里的。”
“可你明知道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半人半蛇的，不是吗？你这具身体，阿秋这具身体，连柳化川这具身体，都是这样变成半人半蛇的，只是你们比我变得早而已。”柳容春说着声音开始嘶嘶作响。
“既然你们能变成半人半蛇，我也可以的啊，为什么要承受日日蜕皮之痛。”柳容春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失落的少女。
“阿春！”明沧突然沉喝了一声。
扭头看了一眼柳杀秋和柳化川，低喝道：“阿秋，你和柳化川、梅姑带胡清颐走。”
我听柳容春话里的意思，他们这些半人半蛇好像来得并不是很正常。
就像柳化川说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柳家会有这么多半人半蛇的出生。
明沧挺会布局的，柳杀秋是个大杀神，估计能勉强对得上柳容春。
而梅姑和柳化川、五妹加在一起，就是为了防止柳杀秋对我动手。
这保镖团，有点怪啊，我现在又变得这么重要了吗？
“姐夫，果然当年你们是知道柳家半人半蛇是怎么来的，才带着那个孩子叛逃出柳家的，对吧？”柳杀秋声音带着嗤笑。
对着明沧道：“我想听阿姐说说，她明明有蛇媚眼可以媚蛇，变成现在这样子，怎么变成半人半蛇？难道她现在是蛇身，胡清颐是人身，加一起就是半人半蛇了吗？”
关于柳家半人半蛇的事情，我也一直认为是人与蛇的结合，可现在听起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一边柳化川好像也开始失神，毕竟这关系到他的身世。
我没想到柳容春的执念是这样的，身体不由的朝后退了退，一手扯着五妹，一手扯着梅姑。
柳容春这事太怪，本能告诉我先避开这种地方。
心底更不想再掺和进来！
但刚一抬脚，就感觉眼睛发直，然后就听到柳容春呵呵的声音传来：“胡清颐，你想去哪？”
她的声音传来，我双眼好像不受控制，直勾勾的盯着柳容春那具躯体空空的眼眶。
“你跟我是的人形躯壳，我在这里，你去哪？”柳容春呵呵的笑，头扭动着，那空空的眼眶又慢慢的弹出两条无皮蛇，对着我嘶嘶作响。
我只感觉整个人好像被鬼压床一样，双眼好像盯着她眼眶里的无皮蛇怎么也挪不开了。
而且眼睛涨得生痛，好像眼睛就要被吸走了一样。
头和脖子更是不受控制的随着她眼眶中的那两条蛇扭动。
“胡清颐，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和你融合成一体的。想等你嫁了那条蛟龙，等你怀上那条蛟龙的蛇胎，等你占着那条蛟龙的龙蛇之气，再和你融合，这样的话……我就会更强大一点。”柳容春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同情。
低喃道：“你腹中那团活泥气息，会让你更好的融合蛇和人的基因呢。你要怪，就怪明沧，是他怕你出事，急着将我逼出来的，要不然，你怎么也能活嫁蛟龙的那一天。”
明明柳容春离我很远，还隔着明沧和柳杀秋，可我感觉她眼睛那两条蛇，好像就在我眼皮低下，声音就在耳边……
不对！
其实就在脑中。
随着她的声音，我感觉眼睛越发的痛，好像两只眼睛就要脱出来了。
脚不由自主的朝着柳容春走去。
“胡清颐！”也就在这时明沧突然沉喝一声。
我感觉后背一阵冰冷，连忙弹了弹手指。
那一直夹在指缝里的针晃了一下，全部扎进手指里。
我痛得倒吸了口气，身体出于本能的闭眼。
连忙在脑中朝镜魔道：不要让我对上她的眼睛！
镜魔似乎这才醒悟过来，原本尖锐发痛的眼睛一阵发冷。
可就算这样，我依旧感觉眼睛痛得厉害，比当初明沧用我的眼睛被针扎那种痛更难受。
可也就在这时，脑后有什么一动。
跟着眼睛一黑，我本能的反手去摸，就听到明沧沉声道：“别睁眼。”
我这才感觉这东西很熟悉，赫然就是明沧用来蒙眼的黑布，似皮非皮的那种。
可他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爱着柳容春，现在柳容春要变成和他一样的半人半蛇，不是更好吗？
他不是该帮柳容春，让她把我这个壳吞了吗？
为什么还要救我？
明沧，依旧还是这样让我看不懂！